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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千方百计寻二娘

110 千方百计寻二娘 (第1/2页)
  
  盛夏时分,容家园子里的荷花又满满的开了一池,坐在水榭里头,打开那个雕花格子窗往外边看,就见绿波摇曳,不时的露出中间的白色和粉色花朵,还有清新的荷花香味随着清风扑面而来。这个时节拿一卷书,喝一盏冰镇酸梅汤,靠着水榭的墙壁打盹儿,真是无比的愉悦。
  
  水榭里边,秋华正坐在石凳上,桌子上放了一盏冰镇酸梅汤,盘子里盛着香瓜,金黄的外皮,一种淡淡的果香在这小小的水榭飘荡着,很是清新。阮妈妈站在秋华身边,低低回报:“姑娘,已经查清楚了,那个戏班子叫瑞喜班,正是从杭州那边出来的,曾经也算是名满江南,现任的班主姓文,以前曾是苏杭有名的小生,娶的是老班主的女儿,后来他自己不唱戏了,便带着瑞喜班到处唱堂会,现儿好似在南边这处,离江陵颇有段距离。”
  
  秋华挑了挑眉,缄口不言,这事儿真是透着蹊跷,既然在杭州那边有些名声,何苦又要四处巡回唱堂会?何不固定下来等着别人来请?她不由得想到了贾安柔和淑华,越想越觉得有些牵扯,心里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找到其间的联系,一举将这事儿揭开。
  
  “姑娘,你也别太着急。”阮妈妈在旁边见着秋华眉头微微蹙起,知道她在想法子,不由得出言安慰:“既然是到处巡演,咱们暂时不用管这些,就多多注意他们的动向便是,只要他们再来江陵这边,咱们再去试探试探。”
  
  “妈妈说的有道理。”秋华叹了口气,这戏班子居无定所,自己即便是想去查看也找不到人。“咱们先查查秦二娘的下落罢。”
  
  秋华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中等个子,颧骨有些高耸,这秦二娘虽然只在随云苑做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奶娘,可秋华却记得清清楚楚,因着嘉琪死得蹊跷,她不能不怀疑到秦二娘身上来。当年自己也曾跟着容大奶奶去牙行找秦二娘的下落,几家牙行找下来,都没有消息,仿佛这世间从来没有秦二娘这个人一般,她凭空消失了,无影无踪,没有什么地方能找到她。
  
  “姑娘,那秦二娘是何方人氏?我即刻便去查。”阮妈妈听着秋华的描述,心里大致有了个轮廓,擦拳磨掌便要跨出水榭去,却被秋华拦住了:“妈妈,这点倒是为难,正是不知她究竟是哪里人,所以一直找不着她。”
  
  阮妈妈有些惊奇:“既然是牙行里荐的人,自然会有记载罢?”
  
  秋华摇了摇头,那几日的奔走宛若就在眼前,这么一个大活人,江陵城里的牙行都没有记载,这事儿越发透着诡异了。
  
  “那……”阮妈妈想了想,开口问道:“她说的是什么口音?我也好根据这口音去找找看,左右该是江陵城不远的地方,辛苦几日也该能问到。”
  
  秋华眼前一亮,猛的站了起来,她怎么就没想到过这一点?人再怎么伪装,说话的口音却脱不掉,尽可以根据秦二娘的口音去附近村镇里寻找。她端起那冰镇酸梅汤猛灌了两口,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抱起书便往随云苑冲了去。
  
  “姑娘,姑娘!”绿柳忙手忙脚的收拾着石桌上的东西,望了望前边风风火火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姑娘这性子怎么就这般急了,素日里都还是慢条斯理的,还经常教育自己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会却急得像一阵风一般。
  
  走回随云苑,秋华便将院子里做得久的老人喊到一处:“有谁还记得嘉琪少爷奶娘秦二娘?”
  
  几个丫鬟婆子互相望了望,都点了点头,月妈妈站在一旁更是脸上变色,为何四小姐这时候突然提起秦二娘来?“姑娘,问这秦二娘可有什么事情?”月妈妈小心翼翼的发问,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了底。
  
  秋华看了一眼月妈妈道:“我昨晚做梦看见了嘉琪少爷,他托我问清楚秦二娘家里住在哪里,他要去找她,所以我想问问大家,看你们还记不记得秦二娘说的是何处口音,我也好去告诉嘉琪少爷。”
  
  月妈妈一双腿不住的发颤,嘉琪少爷托梦给姑娘了?看起来嘉琪少爷的死真和那秦二娘脱不了干系,也和碧芳院那位三少奶奶肯定有关联,只是自己却不能站出来一口咬定这一点,到时候彻查这事情说不定便将自己也扯了进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鞋面儿,打定主意不再出声。
  
  “我听着好似……是江陵西边宁岗镇上的口音。”一个丫鬟有些犹犹豫豫的开口了:“那边说日头是读平音,不是入声。”
  
  “是吗?”秋华有些开心,没想到还真有人记得这事儿,扫了另外的人一眼:“你们呢,可有印象?”
  
  月妈妈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缓过神来,望着秋华摇了摇头:“我上了年纪就没好记性了,这日子一久便更不记得了。”旁的丫鬟婆子也纷纷摇头:“我们和秦二娘都没说过话,更是不清楚了。”
  
  秋华听了很是失望,摆摆手让那些丫鬟婆子散了,对阮妈妈道:“妈妈,辛苦你去宁岗镇那边查查看,若是有消息便赶紧回来告诉我,找不到人我再想想旁的法子。”
  
  阮妈妈领命而去,两日都没有回来,秋华既盼望又担心,生怕阮妈妈出了什么意外。终于在第三日风尘仆仆的阮妈妈回了随云苑,她带着一脸的笑容,进屋便向秋华道贺:“终于找到了地方!”
  
  秋华惊喜万分,让绿柳赶紧去沏茶:“妈妈辛苦了,坐下来歇歇,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再说话!”阮妈妈接过绿柳递过来的凉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这才点了点头道:“那秦二娘果然是宁岗镇人氏,嫁到宁岗镇旁边一个村子里,只是现在她和她男人已经搬走了,宅子托付给了她男人的兄长,这些年连过年都没有回来过。”
  
  “搬走了?”这事儿越发有些蹊跷了,秋华皱着眉头道:“阮妈妈,你可问清了?整个村子里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
  
  阮妈妈摇了摇头,她不敢在村里大张旗鼓的问,只能假装牙行里的人去问秦二娘的大伯:“这里有个做奶娘的秦二娘曾在我们牙行里求过差事,现儿江陵郑老板家要一个奶娘,想问她去不去做,按着她留的地方却找不到人,她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给个准信儿?”
  
  她那大伯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听着阮妈妈问话,只是叹气摇头:“有事情做真是好,可我却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只是拜托着我帮他们看宅子罢了!”望了望阮妈妈,那汉子脸上满是期待:“你们牙行还要不要做丫鬟的?我那女儿今年十岁了,去做丫鬟可刚刚好,年纪合适,干事又肯出力!”
  
  阮妈妈嘴里应承着有活计定然再来找他,心里头很是失望,暗暗访了几户人家,都说那秦二娘真的搬走有几年了,音信全无。在村里转了几圈一无所获,正准备回去,有人指点阮妈妈,让她去宁岗镇上的私塾去问问,那个设馆的先生正是秦二娘的兄长,他是个秀才,在镇上开了家私塾,收了几个学生来养家糊口。
  
  阮妈妈得了这个信儿便往镇上去,找到那秦秀才问他妹妹的情况,他似乎知道秦二娘的下落,可阮妈妈一提起让他去给妹妹捎个信,让她去江陵做奶娘这事,那秦秀才便不住的摇头:“我妹夫现儿十分得力,在外边颇能赚些银子,不用我妹子再去做奶娘了。”
  
  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追问秦二娘的下落,阮妈妈只好先回了随云苑,请秋华来拿个主意:“姑娘,我越是查着这事便越觉得蹊跷,这里头定然有些名堂,只是怎么着也该将那秦二娘找出来才行。”
  
  秋华点了点头:“我来想个法子,看看有人会不会上钩。”
  
  宁岗镇是江陵西边的一个镇子,离江陵城约莫二十多里路,山清水秀,风景秀丽,不少江陵城里的富户在这边买田买地,有些还在田庄边上修了个大宅子,每年夏天便过来避暑,所以这地方倒也算是繁华。
  
  宁大顺正站在菜地弯腰查看着自己种的南瓜,今年这南瓜长势很好,满地阔大的绿色叶子,大朵大朵的花在绿叶子里边格外抢眼,绿叶下边静静的躺着一个个大南瓜。宁大顺弯着腰一个个看了过去,见着熟了便拧了下来放到身边的大箩筐里边,准备明日带去江陵城里卖掉。
  
  不多时,箩筐里边便盛满了油光发亮的南瓜,宁大顺正蹲在那里将一朵南瓜花上的小虫子捉掉,就见他媳妇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脸欢喜的对他喊道:“当家的,来了人想买咱们家和二顺家的宅子呢,咱们快些回去!”
  
  宁大顺听了心中一喜,将那大框子抗到了肩膀上边和媳妇一起走回了家。自从江陵城的富户们来宁岗这边买田地开始,宁大顺便一直在计划着要将自己的宅子给卖掉,所以他特地在村子的路边修了一排土砖房,专等着卖了宅子以后自己好搬过去住。
  
  他和宁二顺的宅子是父母亲留下来的,靠着山一些,虽然出来有些不方便,可宁大顺却坚信会有富户看得中他们的宅子——富人有车马,靠着山里边些又有什么问题?他们不是想要清净些吗,自己宅子可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三步奔做两步回了家,就见屋子里边坐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身边坐了一位管事妈妈,依稀有些眼熟,两人正喝着粗茶打量着他的屋子,宁大顺走上前去便问:“可是你们要买我们的宅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卖宅子兜兜转转
  
  真是福从天降,宁大顺美滋滋的坐了下来,望着两位管事模样的人笑个不歇,直将王老蔫和阮妈妈笑得有些纳闷,不知道这宁大顺是怎么一回事,光会傻笑不说话。
  
  “听说你有意将宅子售出,我们来问问价格。”阮妈妈瞅了一眼宁大顺,开口问了价格,自家姑娘说了,若是价格太离谱便不用搭理他,总之放了风声出去说有人想买宁家的宅子便成。
  
  宁大顺本来以为城里的富户钱多人傻,所以准备痛宰一刀,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这个数,不能少。”
  
  王老蔫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宁大顺想要多少银子,猜了个数字:“五十两?”
  
  宁大顺气吼吼的站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五十两,怎么可能!这般没眼光,也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管事上边去的!至少五千两才能卖!”
  
  王老蔫吓得嘴巴都合不拢,讲话都有些结巴:“五千两?这也忒多了些罢!”他望向阮妈妈道:“咱们去回了那主顾,便说这价格太贵,谈不拢,回去罢。”
  
  宁大顺心里一急,扯住王老蔫的衣袖道:“你别急着走,有话好好说!价格是谈拢来的不是?你就这么走了,怎么能回去交差?”
  
  阮妈妈在旁边冷笑道:“我们牙行里只是中间人,自己能赚多少银子?无外乎是取些小利罢了。前几日有位主顾来我们牙行,要求我们替他在宁岗买块地,价格是摆在那里的,由不得我们牙行再开高些。我们也不是只有你这一家好选,你若是要奇货可居,我们自然可以去别家买地。”
  
  宁大顺听着牙行两个字,看了看阮妈妈,这才记起来这个妈妈是早几个月来过他这里要找秦二娘去做奶娘的,心里也就相信了阮妈妈的说法,赶紧将那漫天要价的念头给熄了,涎着一张脸问道:“那位主家出了多少银子?说来听听,我看能不能卖。”
  
  “四百两。”阮妈妈板着脸道:“你这两幢宅子本来还值不了这么多钱,只是见着旁边你弟弟的宅子修得还算好,所以才加了点银子。说实在话,主顾只是想买地,买了下来这屋子都要被拆掉的,宅子好或者坏都没什么两样,你自己找你弟弟商量着,看究竟卖还是不卖,过些日子我们再来问你们的决定。”
  
  宁大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自己的宅子肯定没问题,只是弟弟想不想卖宅子还不知道,当时他们走的时候只是将宅子托付给他,让他帮忙照看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不想卖。听着阮妈妈说给他几日时间考虑,自然同意,连连点头道:“我设法联系我家弟弟,过些日子你们再来罢。”
  
  阮妈妈和王老蔫点头答应,宁大顺将两人送走,拉着媳妇到一旁商量:“总算是有人想买咱们的宅子了,二一添作五,能得两百两银子呢。”
  
  宁大顺媳妇也连连点头:“这个茅草屋还能卖出两百两银子可真是赚足了银子,只是老二不知道卖不卖?若是他不卖,咱们岂不是银子到不了手?”
  
  宁大顺点了一管烟叶子吸了一口,屋子里有着枯叶烧焦的味道,他猛吸了几口,将那几片烟叶儿摔在地上,伸出脚来碾了几下,将那烟叶子上的火星子踩灭,站起身来便往外走,鞋底还不住的冒着青烟。他媳妇追了出去问道:“你要去哪里?”
  
  宁大顺瓮声瓮气道:“我去镇上问问弟妹的兄长,他应该能知道些情况。若是他都不能给咱们弟弟捎个信,那我便自作主张把那地卖了——谁叫他一直不回来?”
  
  宁大顺媳妇靠着门点了点头:“当家的,你说的是。”见着宁大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外头,宁大顺媳妇咕噜了一声:“或许人家在外边过得好,早就看不上这两百两银子了呢。”
  
  宁大顺紧赶慢赶的到了镇上,秦秀才的私塾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听着宁大顺说起卖宅子这事儿,秦秀才皱了眉头道:“这一时半刻怎么能联系上他们?我试着让我媳妇去捎个信儿,只是若真将宅子卖了,那我可得要替我媳妇要点跑腿费。”
  
  宁大顺见秦秀才锱铢必究,心里也是好笑,这穷酸秀才素日里带着学生念“之乎者也”,可这眼睛不还是盯着钱不放?竟然开口讨要起跑腿钱来了,可是只要能联系上弟弟,给点小钱得了大头也合算,于是点头答应:“若是真卖了,少不得要给几两银子做酬谢。”
  
  秦秀才听了心里欢喜,将媳妇喊了来叮嘱了几句,那媳妇子听了也是欢喜,连声应者,对宁大顺道:“你安心等着我的信儿便是!”
  
  第二日一早,秦秀才媳妇便打扮停当,坐了镇上的马车先去了江陵,然后搭了条船往剔天门那边赶,坐了大半天的船方才到了天门码头。上了码头一路打听着,总算在天门的一条街上的宁记炒货铺子里边找着了秦二娘。
  
  秦二娘已经不是当初的秦二娘,宁二顺也不是那个坐大牢的宁二顺了,宁记炒货铺子里边,宁二顺站在柜台后边招呼客人,旁边有个伙计在帮忙,铺子里人不少,看起来生意挺好。
  
  见着秦大嫂,宁二顺又惊又喜,赶紧将她迎了进去:“大嫂,今日怎么来了?”
  
  “有件大事儿,你大哥托我来问问你们的意见。”秦大嫂脚下不歇的往里边走,一面看了看那院子,心中很是羡艳,宁二顺都发达了,能请得起伙计,开得起这么大的铺子,还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
  
  走到内室里边,就闻着有浓浓的药味,床上帐幔低垂,有人躺在床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宁二顺走了进去便对床上那人说:“二娘,你嫂子来看你了。”
  
  秦大嫂走到床边一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人枯瘦如柴,从眉目轮廓勉强能看出是秦二娘来,她心里一惊,抓着秦二娘的手道:“二娘,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秦二娘见了自己嫂子,眼泪都要溅了出来,挣扎着想起身,可又因着身子太过虚弱,所以好半日都没能起来,秦大嫂按住她道:“你且歇着罢!我今日是来告诉你,有人想买你们在宁岗的宅子,看你们卖不卖呢!”
  
  “当真有人想买我们家的宅子?”宁二顺正端了碗茶水进来递给秦大嫂,满眼惊喜:“这下刚刚好,正想回去卖了宅子呢,这么凑巧就有人要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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