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第一百三十一回 (第2/2页)
质辛回头看他好奇想掺和的小样儿,面上略有的严肃散去,笑了笑:“可以,用过晚膳和你哥哥一起来。”断灭随了无渊,记忆力向来好,懂不懂不重要,记住便足够了。
断灭阐提霎时喜笑颜开。
他化阐提这才顾得上询问:“这次魔族又夺占了领土么?”
质辛站起,拉着断煤阐提向皇座走去:“嗯,圣方惨败。吾离开这段时间,魔族有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
他化阐提跟上去,待他抱着断灭阐提坐在皇座上后,开始详细说起来。
夜/色降临后,摩罗殿的密室,低沉的石壁移动声响过后,他化阐提拉着断煤阐提进入。
见质辛背对他们伫立在一张石桌后,石桌上放着一张张堆叠好的纸,两侧放着座椅,心头疑问走近:“魔父,我和弟弟来了。”
质辛这才转身,断灭阐提顿时放开了他的手,跑到他跟前,仰头欢喜看他:“魔父!”
质辛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放在石桌上,对他道:“坐下吧。”
他化阐提照做,平静凝视他:“魔父要跟我说什么?”
质辛将那一摞纸推到了他面前,平静道:“看吧,看完了有何疑问再问,吾要告诉你的事情都写在上面。”
他化阐提满心疑问接过,垂眸看去。
却不料第一张纸上画着两个人像,诧异愣了一愣,其中一个是天之佛楼至韦驮!母后去世那年,魔父带着他去青芜堤外隐身见过她!魔父为何要画她的画像?画像旁边写着她的名字。
视线继续移动到了另一个人上,旁边写着天之厉帝祸二字,他化阐提心头疑问更大,这又是谁?刚想发问,想起质辛让他看完全部的再问,便将两个人像记在了心里,翻过小心放在一旁,继续向后看去。
第二张上全部都是字,魔父亲笔所写,他化阐提不敢大意,专注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坐在石桌上的断灭则好奇拿过了那张人像低着小脑袋看去。
许久后,他化阐提看完了第二张纸,急忙掀开看向同样写满字的第三张。
时间一点一滴缓慢流逝着,质辛只沉默立在石桌边平静看着断灭懵懂拿起他化看过的一张又一张纸。
两个时辰后,他化阐提看完了最后一张,纸上有被泪打湿的痕迹。久久不敢抬头,浑身冰冷,只抬手在眼睛上擦拭着。
质辛见此抬手按在他肩头,低沉稳重道:“魔父现在还在这里。”
他化阐提闻言刷得抬起了眼睛,强忍泪水的眼睛红红得看他:“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魔父?天之佛,天之厉,你,原来我听人说的佛厉之战是假的,真相竟然是……还有你,我,弟弟……”
一旁的断灭阐提被他吓得愣住,急忙抬起小手去拉他的手:”兄长你怎么了?”
质辛眸光平静威严,带着包容的安抚颔首:“这就是你问魔父为何那么严厉对你的原因。”
他化阐提此时的反应已比他预料得要好很多,他如此年纪晓得这等秘事还能如此冷静,他再亲自带着历练数年,未来将魔族和断煤交给他,他也能放心。
他化阐提本还抱着一点儿侥幸,听到这里眼里的泪水是再也压不住,一滴滴地就往下落,面色越来越苍白。
原来母后的死是因为晓得父亲要做的事情,才不惜己命成全父亲,她不想以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自己却独活。原来天之佛和龠胜明峦的蕴果谛魂都不是敌人,而是他们的至亲,原来魔父带他们偷偷去无尽天峰,是为了见魔父的父亲……
质辛看他如此,袖袍里的拳头握得极紧隐忍心中翻腾的情绪,也未继续说什么,任由他自己调节,若想未来统领魔族完成大业,现在必须锻炼他。
许久后,他化阐提紧握的拳头才松开,止住了泪水,抬手擦去残余泪迹,缓慢又抬起了头看向他,青涩年轻的脸上已然平静,眼睛虽然还红着,但心绪已经是调整好了。
质辛见此眸底满意闪过,他化阐提见到心头窒痛,晓得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历练他,让他日后能接掌魔族大任,却是看着他鬓角因救无渊而有的的白发强压着,静静沙哑道:“魔父的心愿吾会意义完成,只是缎君衡爷爷、十九伯伯和魅生姑姑,父亲没有画画像,日后我们见了也认不出来,”
质辛抱着断灭阐提坐下:“日后有时间吾再给你们画,今日时间仓促不够。”
他化阐提点点头:“嗯。”
话音落后,密室中一阵沉默,质辛转眸环视了他和两个孩子四周的空气,心头沉窒,良久后微眯眼向罪墙无向经纬望去:“明日醒来让人绘制你和断灭的画像,他们还不知道有你们,魔父已经许久未和他们联系了,不知他们可还好。”
十日后,中阴界,逍遥居黑色十九卧房中。
“他化长得真像质辛少爷!断灭长得像无渊!”魅生眸底有见到许久没有音讯人的欢喜和涩然,伫立在桌旁爱不释手地看着黑色十九从苦境带回来的画像。
一旁黑色十九沉默伫立垂头凝视着。
魅生见他不说话,急忙擦了擦眼睛里滚出的泪花,欢喜回眸看去:“质辛少爷愿意给我们写信了,你说他会不会回来看我们和灵狩?”
黑色十九本想要摇头,可不愿看魅生失落,冷峻刚毅的眸子微凝,犹豫了下道:“他行事向来摸不着章法,想开了他会回来,若是还钻牛角尖,我们只能等着了。这信是他派人送入的,吾出不了中阴界,只能感应到他的传音后去交界处取信。”
魅生闻言涩笑着叹了口气:“这倒也是。”顿了顿,她转收起心头微微的失落,叹笑道:“才十一年,质辛少爷原来不止在苦境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还又娶妻又生子,若是灵狩晓得不知会多高兴。”
说完见黑色十九蹙了蹙眉,怔住:“你不打算把画像和信给灵狩看么?”
黑色十九眼神暗示她,向卧房门口意有所指望了望,道:“义父不会想看的,你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收好。”
魅生登时会意,眸底不由浮现笑意:“嗯,那你等着,我先去放信,一会儿一块儿去前厅,快开膳了。”
深夜所有人都入睡的时间,缎君衡的书房中却依然灯火通明。
锦缎铺着的桌子上水晶头骨闪烁着紫色光泽,照着座椅上的缎君衡面色微微泛着紫光,看完了三幅画像和信,一声轻轻叹息,缎君衡小心珍视得收好放在桌上。
“不孝子,十一年六个月零六日了,终于还知道有吾这个义父。娶了媳妇儿生了儿子,你倒是过得优哉游哉,让吾这个老父亲在中阴界提心吊胆。”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有什么忽略的地方,当即又重新打开画像,最后定在了无渊的画像上,微微皱了皱眉抿唇不语。
良久后收好了画像,才道:“来人!”
守卫在外的亲信当即进入,恭敬行礼:“灵狩!”
缎君衡起身拿起水晶头骨道:“花苑凉亭备琴。”
半个时辰后,黑漆漆的夜色下花苑内,距离凉亭极远的河对岸花枝后,魅生听着缎君衡弹奏送魂曲许久,诧异不解回眸凝向十九密语道:“灵狩怎会突然用幻梦灵琴奏涤魂曲?”
涤魂曲目的在涤净已死的人魂魄中残留的怨气,遗憾等气,助其顺利投胎,奏响要耗损义父至纯元功,纵是十恶不赦的极恶之徒,一旦有义父涤魂,亦能转世投胎,而不必遭受种种刑罚。
现在所奏之音平缓舒心,要涤去的是死者生前铭心刻骨的遗憾和牵挂,魂魄若因此执念久久停留阳世,时长势必阴魂阳气受损,终至灰飞烟灭,不存于世。
义父现在是在强迫此魂去该去的地方。黑色十九心中发沉,手指不由紧握了佩剑,双眸紧盯着凉亭内阖眸,聚纳天地之阴气拨响琴弦的缎君衡。
义父那日受了宙王刁难,功体有损,如今不惜耗损半数元功奏响此琴,难道是看出了质辛的信中有问题?可他只提及了无渊和两个孩子生活的事,他们三人的画像,算算时间,他化十一岁,断灭五岁,两人并无事……
魅生问完后亦想到了这里,面上的不解顿时变成了沉窒,转眸怔怔望向凉亭。
此时缎君衡额头上出现了薄汗,眉心紧锁,拨动琴弦的手指虽然还是原来的动作,但已经极其艰难,已然将控灵的功力提运到了极致。
此魂执念深得竟然能致灵狩耗损至此,两个孩子不可能做到,难道是无渊……
答案一出来,二人心头皆猛得一沉,魅生无意识抓紧了黑色十九的胳膊,手指冰凉。
质辛少爷,难怪质辛少爷会写信,分明是他晓得无渊的魂魄徘徊在四周不走,他又束手无策,为了让她投胎,才打破了自己原来再不与中阴界联系的想法,再求灵狩帮他。写给十九的信,灵狩势必会看到。
无渊怕是爱极了质辛少爷,否则执念不会如此之深,她怎么会死?质辛少爷在苦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色十九沉默继续望着还在与魂魄对抗的缎君衡,此时眉头已经皱成了死结。这完整的魂魄他们看不到,也根本与中阴界无关,义父这是在跨界拘魂,又遇上执念这般深的魂魄,损耗更非比寻常,究竟是什么让她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转世投胎?她若投胎了,也还有可能再与质辛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