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第一百一十二回 (第1/2页)
中阴界王殿上,此时正在与朝臣议事的宙王突然顿住话音,纵声狂笑向王殿的西方望了一眼。
大臣错愕怔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急忙垂下了眼,暗暗相视,却是不敢吱声。王上行为诡谲异常,不能以常理推知,他在笑什么?
宙王笑着缓缓从王座上起身,视线继而转向王殿入口:“孤的贵客又来了,今日早朝到此,除了灵狩缎君衡,其他人都退下,没有孤的命令不得进入。”
缎君衡只觉自己手中水晶骷髅头异常躁动,想到了可能是何人到来,暗急凝功将其与外界隔绝,眸底精光一闪,顺着宙王视线望去。
缎君衡曾是帝师,与宙王间关系非其他臣子可比,无论何事,宙王皆会让他在场。众臣未多想便恭敬小心翼翼退下。
片刻后,王殿上突然现出万丈佛光,恢弘威仪,缎君衡被刺得不得不微眯了眼,宙王眸不变,看着从王殿口携满身佛光步入之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待佛光散去,现出了带笼罩下,着金铜面具出现的天之佛。
宙王似是没有看到她怀中所抱的襁褓,大笑走下了王座:“一别数月,终于又能见到至佛光临我中阴界,孤倍感荣幸。”
停在她旁边后,状似随意一扫,才看到了她手中所抱着的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正睁着圆溜溜干净的小眼愣愣盯着突然出现的人,白嫩圆润得脸蛋儿圆鼓鼓的。
宙王愣了一愣,也不待她出声,便诧异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父母竟舍得抛弃!幸好至佛慈悲捡起了他,不然岂不是要被饿死,被出没的野兽吃掉!为人父母者,怎得这般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天之佛带着面具,闻言是何神色,宙王根本看不出,缎君衡亦无法透视,只无意识握紧了手中水晶头骨,若有所思盯着她怀中的孩子。
宙王说完后依然不在意天之佛的沉默冷对,见那孩子竟不怕他,仍然直直盯着他,不由哈哈一笑:“见了孤王,还敢直视的人,你是除了至佛和天之厉外的第三个人。不过那天之厉已被至佛封印在了无尽天峰和我中阴界,你便算是第二个。”说着伸手便去摸孩子的脸。
天之佛不语,抱着孩子微动步子,避开了他的手,终于说出了来到中阴界,看到他的第一句话:“省下寒暄,宙王,吾要你杀了此子。”
声音冷若寒冰,没有一丝慈悲。宙王惊得忘了收回落空的手:“至佛可是在戏弄孤?这小小婴儿,不是十恶不赦,更不是罪大恶极,何故要杀他?如天之厉般那等祸世恶贼,孤助至佛杀他理所应当,可这婴儿,孤却不能答应。”
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紧锁眉头,沉凝盯向襁褓中小眼睛似有恐惧无助茫然望向天之佛的孩子:“除非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只是孤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至佛口出方才之言。这孩子神色信任依赖至佛,已是将你当做了最亲的人,他已被父母抛弃一次,如今却又陷入死劫,可怜啊……至佛若是无法照顾这孤儿,不妨交给孤,孤可收养他为义子。”
天之佛闻言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宙王说完后一丝也不对她的无礼生气,反含笑耐心等待着她答应此提议。
天之佛带着青铜面具的脸转向他,冷漠开了口:“他是天之厉的血脉,天生祸世邪魔,必须杀掉,否则来日祸乱苦境,又是苍生劫难。”
宙王笑意怔住,瞬间拧紧了眉心看她:“这怎会?天之厉与何人生下了此子?那女子是何人?至佛可在封印天之厉后一并处置了?”
天之佛漠然道:“你不需要知道。”
青铜面具遮挡了天之佛的面,他无法辨别她此时说话的心绪,宙王当场吃了闭门羹,却也不怒,反沉声一笑:“如此看来,至佛已经解决妥善,孤便能放心了。”
随后再看向婴儿的脸不再怜悯,反是沉暗:“既是天之厉血脉,天生祸骨魔心,长大后必然会祸乱苦境,除祸于尚无,胜过日后祸起肆意再动手。至佛悲悯众生,才要杀此婴儿,是孤未曾体会至佛心思,方才言语无礼处,还望至佛见谅。”
天之佛不跟他废话,闻言淡淡“嗯”了一声,便直言此行目的:“杀他,你有何条件?”
宙王闻言骤抬起了眸看她:“为苍生,孤本就该相助,只是至佛此言一出,孤若不提条件,反倒要让至佛不安。既如此,孤也不好推辞。”
“说吧。”天之佛抱着襁褓等着。
宙王垂眸思索,片刻后才抬眸看向她笑道:“孤要至佛克制天之厉的那部武功招式作为交换。”
他刚说完,天之佛没有片刻犹豫,便松开一手,翻掌化光,把一本金色书册飞向了他。
宙王抬手一接,垂眸看去,左侧写着武功名字,笑意一浓,化光收起:“至佛爽快。孤这就动手。”
说着伸出双手道:“把婴儿交给孤吧。”
天之佛亦同时动作便要将襁褓交给他,一直怔怔茫然盯着她的婴儿小眼睛中突然涌起了泪花,眼泪一滴一滴得直往下落,小嘴蠕动着急切得“啊啊……”出声。
天之佛无动于衷,并未像往常般哄他,为他擦泪,便将襁褓横放在了宙王手上。
宙王接过,只用一只粗鲁随意抱着,揽着孩子襁褓的手指深陷入其中,力道大的惊人,看他无声哭着,再无了先前初见到的怜悯,冷沉叹息道:“孤本有意收你做义子,可惜你是天之厉血脉,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下场,要怪只能怪你投错胎了。你先行一步,天之厉一千年后便会去陪你。”
天之佛静静站着,身上气息庄严圣洁,没有一丝因宙王言语的波动。
宙王话音落下,怀中的孩子眼底泪珠突然停住,小嘴也不再出声,只剩下小眼睛一动不动绝望恍惚得望在他对面的天之佛青铜面具上。
宙王见此眸底精芒一闪,才抬眸笑看向天之佛:“至佛可要亲眼看着孤动手?孤近日功体稍有不适,若要用中阴界秘术杀他,须要半日后才能进行。至佛不如留下做客半日,晚上一到,孤便动手。”
天之佛带着青铜面具的头一动不动:“不必,杀了此子后,给吾传讯便可。”
宙王眸底笑意骤浓:“至佛如此信任,孤自不会让你失望,至佛事多,孤也不好强留。”
天之佛微微颔首:“告辞。”说完便转身再未看一眼宙王手中的襁褓,化作一道庄严金光离开了王殿。
宙王目送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笑垂眸凝向怀中的孩子。
只见他双眼定定望着天之佛消失的地方死灰绝望一片,脸颊上还带着方才的泪痕,身上竟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死气,早已没有了刚被天之佛带来时的晶亮好奇。
宙王抬起另一手,捏了捏他的脸,他却没有像寻常孩子般哭泣,大笑一声:“缎君衡,来看看,这般灵气逼人的孩子,孤还是第一次见,悉心栽培,来日定会是我中阴界得力战将,你说孤该听至佛的命令,杀了他么?”
缎君衡闻言走到了他身旁向襁褓中望去。却不料所见得情形竟是如此,难怪方才还灵力躁动的水晶头骨会突然间不再受影响。这才四个月大的婴儿竟自有意识,能够自己控制身体断绝生机!
若是如此,他方才必是听懂了方才天之佛和宙王对话,否则他不会如此做,发现了天之佛根本没有发现的情况,他心头不由动容发沉,面上却是笑着对上宙王的视线:“为天下苍生自然该杀,天之厉血脉,留下终究是大祸,于王上来日进攻苦境亦不利。厉族和异诞之脉毕竟没有被彻底铲除,若他们知道天之厉留有后嗣,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争夺,引发生灵涂炭,此非天之佛所乐见,亦非王上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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