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清醒后事 (第2/2页)
缎君衡沉叹一声,扫过关切望来视线的佛儿,看向他凝沉道:“他的脉象,自始至终没有变化,可中间突然面色如血通红。而且,”
说着一顿,视线意有所指望了眼被厉儿扶着坐起的天之佛,随后收回看着他道:“她的情况今次很严重,方才探脉应该有所察觉。同心相应,天之厉绝不该是脉象没有变化。”
鬼邪听后沉默了半晌,才抬眸凝重望进他眸中:“病情只有严重这一个可能。们一个多月前探出的一年时间只怕是不能保证,但又缩短多少,探不出脉象变化,也不能依据其做推断。”
佛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眸色一紧,急道:“那该怎么办?爹这次未醒,便又紧接着犯病,能推断出他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吗?”
厉儿和天之佛也走近了床边,二各自敛着不同的心思,抬眸凝视着鬼邪和缎君衡,等他们的答案。
二无言,良久后,对着三摇了摇头,平静道:“刚犯病时或许可以推断,如今,做不到。也只有唯一一个办法,耐心等,等天之厉醒。虽不能推断一年还剩多少,但至少不会少于半年。”
佛儿和厉儿对视一眼,见他们说时并无着急之色,沉着冷静,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得选择了相信。
天之佛又走近了两步,定定看了天之厉片刻,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看向鬼邪,冷凝若有所思出声:“吾方才心痛是因为心症发病,还是与被他强迫而行的心血互融之术有关?”
鬼邪凝眸看向她,缓慢道:“主要是心症。但方才情况,心血互融会有些许影响,加剧之痛苦;同样,心症的痛苦也会加重天之厉症状。”
天之佛皱了皱眉,骤抿紧了唇,周身顿带了丝浓浓暗怒厌恶,再未看天之厉一眼,转身向外离开。
厉儿和佛儿看着她如此,怔了一怔后,黯然叹息一声。与自己生平最厌恶的敌心能互有所感,换谁身上都会觉得如鲠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娘碍着鬼邪和缎君衡场,隐忍怒气不发,已经是为苍生的记忆下,足够委曲求全了。
鬼邪和缎君衡确认她离开回到了卧房,才凝向厉儿和佛儿安慰道:“莫将她现做的事放心上。”
厉儿和佛儿急摇了摇头,露出丝平和懂事的笑容:“们明白,娘现这样挺好。若非如此,这近一个半月,她又该是寸步不离,丝毫不休息的守爹身边了,没有能劝得动她。”
鬼邪淡淡笑笑,意有所指扫过缎君衡,轻叹凝视他们道:“们今晚回去休息吧,吾守着。”
厉儿和佛儿一怔,不解他为何如此,急道:“们守着就好,伯父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们会及时通知。”
缎君衡淡笑走近,轻抬手拍了拍厉儿的肩:“必须回去,们得养精蓄锐,还有以后的日子需要守。天之厉今夜病情突生变化,吾和鬼邪不放心,这连着三日便由吾和她轮换守着,确定他稳定下来后,们四再开始。不必要做此无意之争。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去吧!”
厉儿和佛儿见他们沉凝眸色,不容再商量,心下不放心看看天之厉,半晌后才妥协垂下了眸,叹口气:“若是爹有什么情况,伯父们一定要告诉们。”
鬼邪和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必然之事。”
目送他们离开后,二又低语密谈片刻,缎君衡才离开了双天宫。
鬼邪转身关闭了卧房门,走回床边,抱臂靠床柱上,一动不动凝视着昏死的天之厉,随着时间推移,眉心无意识地紧紧蹙了一起。为何她心总似悬半空,这还是自他犯病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疑问这次病情无法掌握之故?
疑问难解,日子便悄无声息的等待中过了三日,并无发生任何鬼邪和缎君衡担心的情况,天之厉依然青白着面色昏死睡着。第四日后,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又恢复了往日的轮换照顾。
王宫笼罩一片难以说清的雾霭之中,众除了处理厉族事务,最主要之事便是等待天之厉苏醒。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昏死,难免让所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剑布衣和三千再有几个月便可归来,切不要这之间出了问题。
一个半月后,夏夜的一个黄昏,
“爹!终于醒过来了!”静谧安宁的双天宫中骤然响起一声欢喜叫声,一瞬间冲散了这三个月来的沉沉暮霭。
天之厉看着激动眼睛竟然发红的昙儿,复杂的眸色掩下了深沉的心绪,露出丝宠溺关切笑容,刚支着床坐起,身子竟似受不了这番动静,骤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昙儿一怔,急走近抬手他背上轻拍着:“爹,怎么样?”
天之厉压下喉间血腥和盘踞的了然于心的窒息,才抬眸凝视她沉声一笑:“无妨,不必担心。”
昙儿见他面色与往常醒来一样,已经是完全病退后的康健情形,甚至比那次醒来神采还好,想起以前听质辛说过他醒来也咳嗽,这才放了心,微微一笑:“就先坐着吧,别急着下床,想要看娘也不急这一刻。吾给倒水去,先喝些润润嗓子再说话。昏睡期间,娘和们都很好。”
说完,转身欢喜出了卧房。
天之厉眸底的笑容渐渐消散,凝成了一片虚无的沉凝眸色,平静无波地定了地面上斜射而入的夕阳余晖之上。
片刻后,昙儿的一声欢喜之声传入,“司殿,快去告诉所有,爹醒过来了。”
紧接着便是轻快至极地脚步声,她每次欢喜便会出现这种步伐,天之厉凝固的双眸微动了动,才从夕阳之上移开,重新露出丝温和凝向卧房门口。
昙儿进来便看见他的神色,自发理解为他想看到天之佛,了然笑了笑,急将托盘放桌上,斟满一杯清茶,端到他身前:“吾刚刚跟司殿说话的时候,看到门缝中娘的衣物一闪,她听到了。”
天之厉见她慧黠笑眸,沉声笑了笑,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帮爹做件事。”
昙儿一愣后笑道:“爹吩咐就是。”
天之厉暂时未出声,饮完了杯中清茶,递给昙儿:“再倒一杯。”
昙儿也不急,急先斟满后再次递给他,耐心欢喜等着。
天之厉这次只托着杯底,看她沉稳道:“去传令,召质辛、厉儿、佛儿、鬼邪、缎君衡、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小四、黑色十九速来此见吾。”
昙儿见他眸中露出丝肃穆的威仪,怔了一怔,爹难道想了解他昏死这期间异诞之脉发生的事吗?爹既然如此做必有他之原因,也未再深思细思,点了点头,便离开卧房,分派伺到各处传令,她则去了青龙宫亲自告知质辛。
天之厉目送她离开后,撤去了贯通周身的荒神之力,恢复正常的面色霎时成了一片青灰色,没有一丝生机,靠坐的身子有些不适微动了动,披散地发丝顺着肩头滑落,外面遮掩的黑发散开,露出了内中瞬间出现的一缕缕白发。
一片寂静的大厅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就声音快到卧房门边时,天之厉虚弱疲惫阖住的双眸倏然睁开,沉寂静静向卧房门边望去。
天之佛刚要迈步进入,却触不及防见他黑眸中复杂的思念和不舍,清冷的眸子一怔,心头突然涌起丝说不清楚的涩痛,只觉憋闷窒息,步子不由顿门口,急抬手紧按心口,蹙紧了眉心。
片刻后,突然紧阖了眼睛,将天之厉隔绝视线外,腾得转身疾步离开了门口。就跨入她和天之厉曾经的卧房后,心口窒息难受到极点,天之佛双眸失了控制一红,恍惚怔怔看着梳妆台镜子中的自己,揪紧了心口,干涩发红的眼中却是良久流不出一滴泪水。她刚刚看着他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他只不过睡了三个月,头发怎么会变白?他的神色,他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想着,天之佛似突然做了场噩梦惊恐回醒,骤死死阖住了眸,双手紧按住额侧首,用力摇了摇头,良久后,才冷厌自言自语:“他快死了,吾只要等着……”
担心她,强撑着强弩之末的身子跟来,站门边的天之厉见她如此,紧绷的眸色一松,露出了放心神色,才又转身,利用荒神之力代替已经消散殆尽的命力支配身体,悄无声息返回了卧房中。
片刻后,脚步声和轻松的说话声双天宫殿外响起,不久声音便清晰进入了大厅内。
“也不知大哥一醒,就着急们所有有何事?”
“呵呵,咎殃叔叔,马上就见到爹了,到时候一问就知道,别浪费头脑这事上。”
“厉儿!明天加练两个时辰!”
噎住没了声音,良久后才嘀咕出声:“怎么跟爹一样公报私仇!”
“哈哈!”众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