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吞又吞不下,吐又舍不得 (第1/2页)
随着一整天的血战结束,残阳如血时分,整整六里多长的木栅栏和土墙堑壕营垒,已经被撞木砸得看似七零八落。
好几处缺口的夯土坡,都被反复冲杀的士卒踏平了。崩落下来的泥土掉进夯土墙前面的壕沟里,显得这些薄弱点的防御力愈发摇摇欲坠。
但曹军的攻坚部队,却始终没能形成决定性的突破。
哪怕砸烂了栅栏,哪怕踏平了土坡,后面总有刘备军的预备队源源不断填线上来,在缺口处肉搏厮杀,仗着坚甲利兵跟曹军死命消耗。
灌钢札甲和武器的犀利,在这种堂堂正正的正面绞肉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刘备军的士兵倒下之前,至少能带走数倍的敌人。
对夏侯渊而言,更可怕的是随着一整天进攻的结束、曹军实在撑不住败退了回去,刘备军一方能掌握战场,打扫战场。
所以战死袍泽身上的灌钢札甲也好,进攻的曹军士兵身上的生铁札甲也好,都能直接扒下来,简单清洗一下后发给其他士兵再穿,明天重新投入战斗。
当然,哪怕是己方牺牲的士卒,下葬之前本来也是要脱掉铠甲的,这并没有任何不当。对于己方士卒,糜竺会要求用海水简单冲洗一下尸体,盖一块麻布,然后赶紧深埋,以免瘟疫传播。
对于曹军士兵的尸体,盔甲武器扒掉后,直接用战场上破碎的烂木头堆一起火化,也能起到消毒防阻瘟疫的效果。
……
天色彻底全黑了,两军各自回营后,也在总结着此番血战的经验教训。
夏侯渊这边,在初次强攻失败后,虽然对于最终破敌依然很有信心,但他也敏锐地意识到了几个问题。
“本以为突破了如此简易的土墙木栅,只要把缺口撕扯得更宽大,后续就是如野战一般砍瓜切菜了。如今看来,倒是小看了糜竺——
野战可以发挥我军骑兵众多的优势,一旦正面胶着难以突破,就迂回包抄,击敌薄弱。
可是这种有堑壕营垒存在的战场,哪怕把每个缺口扩大到十丈、甚至几十丈,双方也只能以弓弩射住阵脚,正面以步卒肉搏,终究拉扯不出骑兵迂回的空间。”
夏侯渊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也是在梳理思路,大致分析出了这种战场形势对曹军不利的点。
除非你有本事、堆那么多人命,把长达几里的防御工事彻底破坏掉,那才有可能给骑兵腾挪迂回的空间。否则,这就是一個双方都废掉骑兵之利、全靠步兵对战死磕的局面。
刘备骑兵少,曹军骑兵多,双方都废骑兵,显然刘备方还是占了大便宜。
夏侯渊叹息之余,一旁的郭嘉倒是挺冷静,还变着法儿鼓励夏侯渊:
“将军不必担心,第一天我军伤亡更多,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敌军营垒尚且严整。后面几天,只要持续猛攻,让部队轮番休整,不给糜竺修缮营垒的机会,形势肯定会扭转的。
我们战前打探到的消息,虽不敢说完全精准,但也不至于差太远。关羽能动用的兵力,不过两三万之间,下邳、郯城都有重兵,朐县这边能剩多少?肯定不足万人。
糜竺以几千战兵,哪怕是堂堂阵战,想跟我们五万大军相抗,不出十日,也必然油尽灯枯,就算他临时多抓丁壮守备也不好使。
后续几天,我们倒是应该认清形势,分清进攻的主次。比如,可以对敌军营垒最东端、靠近大海的方向,进行重点穿凿突破。只要占领、破坏了港区,就能断绝糜竺从海路获得的外援,对敌人的士气,也会有非常大的打击。
而且只要彻底突破了东端,敌军剩余的城外营垒也就失去固守的可能了,到时候我军完全可以从侧翼自东向西横扫,迟迟不能动用的骑兵部队,也能投入总攻。”
夏侯渊听完,也是连连点头称是,暗忖郭嘉到底还是老江湖,这种战术细节见解,果然非常深刻精准。
随后夏侯渊就正式下令,第二天开始便按郭嘉交代的战术调整攻势。
……
此后两天,朐县的攻防血战还在持续上演。
跟第一天相比,第二、第三天曹军在大部分阵地上的攻势就没那么猛了。
显然是承受不起第一天那么高的伤亡,想要缓口气,就把“全面进攻”改成了“重点进攻”,只盯着防线最东端,靠近海港的位置狂打猛冲,毫不吝惜人命,“该省省该花花”。
但曹军次要进攻方向上的牵制效果,依然非常卓著,让糜竺不得不分兵四处防守,哪里都不敢松懈。
也就是说,如果糜竺敢把主力调到重点方向上堵口、导致其他阵地出现空虚,那么夏侯渊还是能敏锐地观察出破绽所在,从而把那个方向上的牵制性佯攻、随时转变为主攻,让糜竺好好喝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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