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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第 65 章

65 第 65 章 (第2/2页)
  
  可是,对一个手上捏着十二个无辜女子性命的恶魔,白樘无法坐视不理,更无法如沈相所说“替他周全”。
  
  他若是保全了周公子,谁来保全那些被百般凌虐之后死去的女孩子?
  
  律法从不可欺,周俊身为官宦之后,本更该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视律法于无物,甚至利用周邵章身份之便,游刃有余,作恶多端却依旧逍遥法外。
  
  这一次随着白樘出京的是严大淼,他亲自查看过程小姐身上的伤,对白樘说起之时,用的是“非人所为”四字。
  
  就算面前是滔天风雨又如何?他手中所握的,便是为公道而设、永不可欺的律法之刃。
  
  就如这大堂之上所挂的匾额,——正大光明。
  
  对于那未知或可怖而难以应付的将来,他是“有所不为”,而对于真相不容忽视的现在,则“有所必为”。
  
  白樘抱着云鬟,一步一步踱过台阶,云鬟本乱乱望向别处,却不知为何,渐渐地目光竟又落在身边之人的脸上。
  
  风雨凄凄,风雨如晦,油纸伞下,他的面孔时而明朗,时而有些阴暗,然而云鬟知道,这个人是世间最光明正直之人。
  
  所以在叫巽风赶去告诉他那句话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
  
  发端的雨水倏忽洇入眼中。
  
  耳畔无端又响起那老僧说的话:“小施主不正为其所苦么?”
  
  云鬟道:“白大人,我有一句话不明白。”
  
  白樘道:“是什么话?”
  
  云鬟问道:“若注定求不得,当如何?”
  
  白樘眉峰一动,转头看了她一眼,两个人靠得极近,他的眸色清明而无波,虽不知这女孩子如何竟问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但在她身上,仿佛也并不是格外值得惊异之事。
  
  白樘凝视了云鬟片刻,方道:“也只尽我所能,无愧无悔罢了。”
  
  下了台阶,眼前伊河也近了,河水急匆匆奔流往前,仿佛是头也不回的旅人,正忙着赶路。
  
  云鬟轻声道:“果然是四爷的回答。”
  
  白樘不由一笑:“嗯?”
  
  云鬟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果然古灵精怪,竟懂得用《诗经》的话来赞人。白樘一向虽听过不少阿谀奉承的话,但从一个孩子口中得到如此别致的称赞,竟让素来心如止水的他也觉有一丝欢喜。
  
  白樘笑笑,继而又敛了笑意,却见云鬟动了动,似要下地,他只得俯身将她放下,便是在这一刻,白樘问道:“那你是什么?”
  
  云鬟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停下,看着地上水乱流:“我?不过是一颗微尘罢了。”
  
  这声音小而轻,隐隐透着些落寞。
  
  白樘眉峰微蹙,不再言语,陪着她沿河踏桥而过,白樘忽然说道:“你可知……”
  
  云鬟站住脚,却仍是低头看着地上。
  
  白樘道:“在黄知县眼中,你是他见过最古怪的孩子,是他半个师长,半个知己。阿泽生性跳脱,可却赞你精灵透顶。”
  
  云鬟睁大双眸,慢慢地抬起头来。白樘对上她的目光,又道:“至于巽风,他向来稳重,唯我的话是从,可为了你,他不惜说谎,只因要留下来护着你。”
  
  云鬟心头一跳,竟又有些口中发干,原本有些冷的身上,慢慢地又微热起来了。
  
  偏这时侯,白樘又道:“还有……小六。”话音刚落,就见云鬟眼神亦变了,抓着披风的手也紧了紧。
  
  白樘心中略有些疑惑,便道:“好了,上山罢。”
  
  云鬟慢慢转身,忽然垂首问:“四爷说了这许多人,不知对四爷而言,我又是如何?”
  
  白樘见她半个身子又走出了伞下,便将伞往前倾了倾:“在你之前,我从想不到,我会同一个孩子说这许多话。”
  
  白樘见她耷拉着小脑袋,头发上兀自往下滴水,加上胡乱围裹着自己那样长大的披风,看起来就如被打湿了羽翼的雏鸟,这般孤零零呆呆地站在雨水中,仿佛整个儿天地都撇弃了她似的,又好笑,又可怜。
  
  白樘竟觉不忍,到底又俯身下去,重将她抱起来,因问道:“你为何不愿回京?”
  
  他本来不想插手此事,也曾对巽风这样吩咐的。如今却自己打破。
  
  云鬟不答,脸上点点滴滴,也不知是雨点还是什么。
  
  白樘微微一叹,正要上山,忽听脚步声响起,却是巽风奔了下来。
  
  云鬟被巽风带回香山寺后,很快发热起来,继而昏睡不醒。
  
  模糊中又不停有梦境掠过,时而是洪水暴涨,淹死了许多人,时而又梦见好些朝臣咄咄逼人,都在指责白樘,各种苛厉面目,十分可怖。
  
  稍微有些意识之时,却隐约又听人说:“侯爷怎么派人找到这儿来了?如何是好?”
  
  又说:“凤哥儿还病着……什么?他们说……”
  
  云鬟听着是林奶娘跟陈叔的声音,便试着动了动,喃喃问道:“怎么了?”
  
  是林奶娘忙过来抱住她,道:“不知怎地,京内有人来接咱们……凤哥儿……”
  
  云鬟昏昏沉沉,竟听不真切,又觉着自个儿大抵是在梦中,便皱眉道:“不必聒噪,打他们走就是了。”
  
  如此过了七八日,云鬟才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原来先前种种,并不是自个儿做梦,而是果然在回京的途中了。
  
  身边儿有十几个护卫,却都是京内侯府派来的人。
  
  云鬟惊呆之余,因挂念豫州水患之事,便不顾别的,只先问此事如何。
  
  林奶娘不以为意,道:“咱们启程之后就放晴了,并不曾有什么大水。”
  
  云鬟怕不真切,又特意问过巽风,知道豫州平安,便暂时松了口气。
  
  至于京内来人,是因在香山寺耽搁之时,侯府的人便找了来,起初陈叔跟林奶娘以为事情败露,自然吓得魂不附体,而云鬟还病着不能拿主意,两个人都准备请罪了。
  
  不料来人竟说:“侯爷接到大小姐的信后,便忙派我们去接了,谁知因冀州水患,才知道大小姐是绕道从豫州而行,幸好不曾错过。”
  
  陈叔跟林奶娘心怀鬼胎,齐齐绝口不提,只随着他们再往京中而来就是了。
  
  云鬟听后,百思不解,起初以为是白樘向侯府透了信,然而这般行事绝非白樘的风格,云鬟特意叫巽风来问过,巽风果然也说四爷不曾插手。
  
  四月中旬,崔云鬟回京。
  
  同年七月,豫州大水,伊河暴涨,引发山洪,却因新调任的地方官精于水利之道,在雨势不停之时便把数个镇村的百姓转移,故而并未有大幅人员损伤。
  
  时光如梭,过了十二月,眼见临近新年,因皇帝要行家宴,诸王齐聚京中,而远在云州的晏王亦携世子赵黼进京见驾。
  
  作者有话要说:emm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8-0523:23:35活捉一只小萌物,顺毛~
  
  因有小伙伴曾提,简单说一下文中的两处
  
  第一个是云鬟离开之后,素闲庄的确是锁门的,不过小六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来福过去巡视,所以才一脚踢开了门。
  
  第二是上章的水患之事,逻辑上说如果没有周家这回事,以周知府的能耐,自然会防住大水,这不是靠堵住堤坝,而是提前转开人员。
  
  最后周知府怨念白樘,自然也并不仅仅是因为水患的原因,主要原因是因白樘“害死”了他的儿子,葬送了他的前程,水患不过是他拿来最后泄愤寻死的借口罢了。
  
  写这个文格外注意逻辑,所以有些细节都是考虑过很多很多次,虽然不一定处处完美,但一定不会留处处破绽的。
  
  /(ㄒoㄒ)/~~二更君表示,跟四爷的对手戏太难了,还是让小六子出来蹦跶比较内啥,加油,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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