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与风骨—我眼里的雪中的一些读书人》 (第2/2页)
读书人三不朽:立德,立功,立名。但是还真没有几个能做到立功立德的,大多数都是奔着立名去,如不能立名,求一个富贵绵长,泽被子孙也是好的。陆费墀就是这之中的高人。这位宦海沉浮的老人,纵横庙堂一生,能留下绵长福泽可以说是靠一次次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中拼杀出的。他与张巨鹿正好相反,虽都位极人臣,但自己与子孙的下场断乎截然不同。官场不倒翁不外如此,这可以说是读书人为官做宦,求取君子之泽的模板了。
古人称赞读书人读好了,去争个前途都会说一句“学而优则仕”,坦坦翁恒温与前俩者都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是真正的“学而优则仕”。能做好国子监清贵领袖,也能做好门下左仆射。恒老爷子进退自如,数十年如一日,让出了许多机会,但一朝时运到,却谁也别想挡住他。这是恒老爷子的老辣之处,一个高明的学术型官员。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恒温明知道帝王与天下士子心不向北凉,却能为北凉说几句好话(虽然现在不说了,还要下些绊子),这才是读书人的风骨,能尽量凭良心做事,不害人,难能可贵。
读书人能做好学问,却不一定都能做好官,姚白峰就是一个例子。姚白峰的原型就有些驳杂,有点像程朱理学几个传人加在了一个人身上。做学问是一把好手,对事情真有一番自己的看法,可以说是凭良心做事,公道无私。而且还能无私心的提拔后学晚辈,难能可贵。但做官,恐怕是不能揣摩上司的意图,容易陷身政治阴谋。但是这样的人物来领袖士子,自然能领袖群伦,扶正士子心。姚白峰者,自有国士之风。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应在晋兰亭身上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以说,这个人,就是中国古代一大批读书人的代表,生前欲求位极人臣,死后欲求名流千古,小肚鸡肠,忘恩负义,薄情寡性,贫气在面,炎情彻骨,醉心功名利禄,痴迷于此,不能自拔。这种人,通常是读书人最多的一种,老大代表刻画得入木三分,精细至极。所谓随风倒的墙头草,说的就是这种人,真正不是个好东西。若是读书人都是像这样将圣人典籍读到狗肚子里,才是真正的神州陆沉。
以上的读书人,有为君王谋,有为自身谋,有为后代谋,但却只有黄龙士一个人为天下苍生谋,却是乱中求胜局,唯一一个能和黄龙士相同的,为天下苍生计的就只有一个荀平,因此我单独把荀平拿出来谈。
“五十年鸿业,说与山鬼听”的确,一切的荣誉都终将消散,哪管是功名利禄,富贵荣华?能看破这些,不容易。荀平就是这样的一个高人。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能参透出“读书人只会锦上添花,武夫才能给老百姓雪中送炭”这样简单的一个道理,更多的是轻视武人,目空一切,自视甚高,谈经论道口若悬河,自以为有经国大才,上了战场却被那战鼓吓得屁滚尿流的穷酸腐儒。他们只能务虚,而相反荀平做到了求真务实这一个简单却又困难的事情。千里做官只为财,抑或了却君王天下事,又有几人能不惜己身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荀平舍弃了年轻的生命,为时间留一份太平。大行德广,泽被苍生。荀平者,圣人。
一个家族要有继承人,才能不断将家族发扬光大。读书人也相同,黄龙士一辈创下了书生平世的功业,光照千古;张巨鹿一辈,则立下书生治世的功劳,为书生扛旗;那么也需要年轻一辈的书生为儒家发扬光大。这些人里有陆诩,有宋恪礼,有徐北枳,有陈亮锡。
陆诩这个读书人,不简单,很不简单。能让纳兰右慈去怂恿元本溪收入门下,传承衣钵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了。陆诩的原型,在我看,有点儿像毒士贾诩。虽然被人害的家破人亡,因此对自己狠,但是却真就是一个不争不辩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盲之人,却是心里豁亮,能让老靖安王赵衡托孤之人,能让新靖安王赵珣倚为心腹。略施小计,就扳倒了根深蒂固的文坛巨擘宋家。在年轻一辈中,智计超出此人的,没有。陆诩到现在还在写一部《药方》,为后世留下一部好比《资治通鉴》的典籍。可谓纳兰右慈第二。
宋家雏凤宋恪礼,这个被陆诩坑的破了家的读书人,经过了早年的顺风顺水,由高峰跌入低谷后,得元本溪指点,下地方潜心入公门修行。这和张巨鹿在中枢冷眼旁观二十年,有异曲同工之妙。宋恪礼大起大落后,有一股内敛的风化。实际上宋恪礼应当就是元本溪选择的储相,在二十年后显示出这手暗棋。他应当就能接过张党的大旗,书生治世,宋恪礼。
徐骁有阴才李义山,阳才赵长陵。徐凤年就也得了徐北枳与陈亮锡。仅仅凭借对官员境界的点评,徐北枳就可以称得上是对世事洞若观火的异才,眼下,徐北枳登上了北凉道陵州刺史的官位,恐怕再过些年,就可以坐上李功德的位子。徐北枳傲气有,却不凌人,可谋宏阔大事,撑起了世家子的脊梁;陈亮锡则是寒士出身,看似深居简出,却能从微小处着眼,小中见大,北凉太多太多的治政安境之策都是出自他的手中,眼下军阶改革就是他的手笔。有这样的榜样,天下寒士也就有了盼头,像极了自困一楼的李义山。带起了天下寒士的风骨。
天下士子,何止千万?但能撑起读书人的风骨与脊梁的,却没有几人。眼下书中对徐北枳,陈亮锡的描写还是太浅薄,因此,把他二人合在了一起说。其实还有许多人没有点到,则是能力所限,力有不逮了。就此结束。
来自读者:盘古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