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第九十三回 (第2/2页)
水嫣柔的痛斥声和百姓的哀嚎声还在传来。
天之佛摧功造墙的动作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从天而降的耗竭才渐渐结束,所有的声音,天地恢复了一片宁静。
漫天的尘烟缓缓散去,露出了一座横贯苦境南北,一分苦境为二的骇人血肉城墙,它巍然屹立原来红线标记处,被血红的光芒和阴森浓重的怨气包裹着,异常得雄伟骇人。
天之佛俯瞰一眼这蜿蜒万里的城墙,青铜面具后的脸不辨神色,金色披风在寒风猎猎作响中,压下因动功而加深伤势涌起的鲜血,剧烈咳嗽几声,瞬间化作一个金色光点消失。
片刻后一道携带雷霆万钧之势的佛掌突然破空而来,片刻后轰然一声击在了城墙正中央,刚刚成形的城墙一阵震荡,只见四个血淋淋得字迹永远镌刻在了上面:“忏罪之墙。”
一句冷绝无情的低沉嗓音紧随飘回,“吾罪吾造吾愿受,此墙即名忏罪,你们的怨气来日由吾楼至韦驮偿还。”
话音回荡在一片漆黑的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天佛殿,已经等待她许久的众人诧异面面相觑,天色亦快要放亮了,天之佛为何还不出现?她说稍后便至,可这稍后竟让所有人等了近一夜。
蕴果谛魂手指紧紧扣着众相枯轮禅杖,向来沉稳刚毅的眸中难掩担忧,再也耐不住,突然转身便要向跨出天佛殿去寻找。当时离开无尽天峰,她面上无事,他竟当真以为无事,他怎会如此糊涂!
却不料刚走到门口伸手,房门竟从外向内推开,露出了他们等待许久的人。
天之佛面色庄严进入,一身干净的佛衣,六瓣莲花金冠高束银色发髻在晨光下泛着圣洁威严的光芒,还散发只有青芜堤才会有的圣气。
“至佛!”蕴果谛魂被她周身威严怔了下,见她走近,不由得侧了身,给她让出了通往天之佛佛座的路。
一股从未有过的震慑睥睨天下之气突然扑面而至,房内所有人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心头不受控制得肃然一凛,亦像蕴果谛魂般不由自主向后退去,空出了中央的路。
直到她走到佛座边上,金刚中的几领首金刚才反应过来:“慢着!”
一声不满紧接着阻止:“此位是天之佛才能享有!你如今已非天之佛,没有资格坐上此位!”
天之佛本是背对着,闻言转身,看向这名斜挂金刚轮之人,淡淡道:“只有天之佛吗?”
她的嗓音沉静得没有一丝力度,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金刚被压得一窒,欲要吐出口的质问突然再也说不出来。
站在门口的蕴果谛魂总觉她不似往日,暗暗拧了眉心。同样情形,往常她定锋芒毕露,震慑得金刚再不敢质疑,可现在,她竟是丝毫不外露,绵里藏针,扎得人心生恐惧,这根本不是她,反倒像是,想到这里蕴果谛魂紧了双眸,一时心头沉重,像是天之厉。
就在此时,大开的殿门中央飞驰而来一道金色佛光,伴随着恢弘庄严的深阙佛光和梵音声声。
这是深阙传来的佛旨,除了殢无伤、忌霞殇、蕴果谛魂和天之佛,其他人都震惊愣了下,当即便恭敬合十双掌。
梵唱声中,金色佛光突然变成了一道卷轴缓慢打开,随即便是穿透时空钟磬被敲般的声音在整个天佛原乡响起。
“众僧众佛听令,楼至韦驮不惜为质做计铲除天之厉有功,即行恢复天之佛称号,重新统领天佛原乡,地藏王卸下代理之职,仍未地藏王……”
振聋发聩的余音一直回荡在整个佛乡,房内金刚得到佛旨,再无不满,转身便对着她合十双掌,行了最庄严的佛礼:“怒目金刚,怒法金刚、怒威金刚……参见至佛。”
天之佛平静扫过几人,翻掌接下了飞来的佛旨:“众金刚听令。”
房内的所有金刚领首齐声:“在。”
天之佛翻掌化出一道天佛令牌,飞给其中一人:“去深阙取出佛骨锁链。”
“是。”
天之佛又转向另一人道:“剑通慧。”
剑通慧恭敬合十双掌:“在!”
“你先行前往无尽天峰,佛骨锁链取出后亲自动手封锁,其他事情由你全权负责。”
“是。”
“立即去办,今夜子时到前务必完成。”
剑通慧晓得她暂时的封印尚不牢固,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肃然领命,当即便和众金刚消失去办。
佛骨锁链用成千上万的圆寂佛者舍利煅造,一旦封锁无尽天峰,将牢不可破,天之厉纵使未死化石自保亦难逃出生天,一旦过了万年,佛骨锁链上的无上功德元力便会彻底杀死戾气颇重的他。
房内瞬间只剩下了殢无伤、忌霞殇、初阳展风颜。
天之佛转向他们平和了声音:“此次封印,多谢相助,此恩楼至韦驮没齿不忘,来日若有需要,楼至韦驮定助三位一臂之力。”
殢无伤面色冷漠:“你吾不过交易,日后吾不想再看到任何佛乡的人。”说罢便化作一团黑墨瞬间消失。
忌霞殇笑一扇羽扇道:“为苍生谋利是份内之事,至佛切莫如此言。若无事,忌某亦告辞,来日若还有需要,至佛只须修书一封,忌霞殇定鼎力相助。”言罢亦化光离开。
随后的初阳展风颜却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天之佛看了眼蕴果谛魂,他会意,众相枯轮禅杖凌空一舞,一道刺目的银光嗖然飞入展风颜双目中。
还呆滞的眸光瞬间恢复了赫然神采,看着眼前天之佛和蕴果谛魂,他身上背负的剑和太始之气都消失,中间一段的记忆空白,前后一想,便大概想到发生了什么,展风颜什么亦未问,淡淡笑了一声:“好个庄严的天之佛,好个正直的蕴果谛魂,当真是令吾刮目相看!”说着,抱拳以礼:“展风颜一行苦境收获颇丰,全赖二位,告辞!”
却不料他步子还未迈出,突来一道威严佛力阻止,天之佛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回去告诉宙王,答应他的事情已做,今夜子时吾要看到他的诚意。”
初阳展风颜轻笑又抬眸看了眼她,未再多待片刻化光离开:“话吾会带到。”这段意识被控制的时间,王竟又与她又达成了其他协议,不知是何交易,竟能让一向斤斤计较的王上大方了一回,回去可得好好看看。
就在他消失后,蕴果谛魂看向天之佛,刚要问她心头疑惑,却不料看到得的是瞬息变为苍白,嘴角呕出血的面容,眸色骤变:“至佛!”她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方才根本就是再强撑!她为何要连他也隐瞒?疾步过去,慌忙凝功一掌推向了她背心,同时一掌关闭了殿门。
若未建造忏罪之墙,她的伤势完全可以压制,靠自己疗愈,如今,她本以为亦有可能,天之佛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伤势竟加重到失了控制,她扶住佛座,垂眸怔怔看着双腿间方才急速滴落在足边的血迹,沙哑虚弱启唇:“蕴果谛魂,先为吾保住孩子!”
声音带着强自冷静,却仍掩饰不住得颤抖恐慌。蕴果谛魂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了地上已经出现的血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带着若有若纠缠的厉族和佛体气息,震惊一紧眸,孩子流产之兆!她到底做了什么?无尽天峰上被天之厉所伤的伤势,以她修为不该会造成如此后果……
容不得他再细想,蕴果谛魂另一掌慌忙提运地藏王愿力,凝聚毕生功力推向了她腰后,一股股的雄厚佛力迅速进入阻止元气溃散,背心的手仍然不撤,急速折损自己精纯佛体元功为她灌注。
“你功体元气亏损严重,若不立即补上,孩子也凶多吉少!只保孩子无用!”
她是关心则乱,她若有事,这孩子完全依赖她而存,怎还有可能会安好!如今她的伤体严重,也只能豁力助她,若当真危急,届时便又不得他们二人,只能是保她弃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