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第八十三回 (第2/2页)
话音刚落,察觉了房外响起脚步声,天之佛抬手一拭眼角,放下双腿落地,走近佛力笼罩的窗边,她可以发现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只见天之厉负手立在殿前,眉心紧锁,面色发沉,身上王袍已不是她闭关那日所穿,日光灼灼下,身上泛着天生而有的威严,却因独立莫名多了寂寥之意。
这一闭关,思绪倥偬,再见竟恍如隔世,天之佛心头苦沉,一动不动凝望间,渐渐红了双眸。
六日应当还没有过去,有些事情只能现在做,等她完后,他们便能见面了。
她不知自己在殿内专注凝思,六日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外面等待的人却是度日如年,更何况如今已非六日间,而是第十日。
多出来的这四日无异于慢刀凌迟,天之厉一开始的等待变成了忧虑紧张,六日左右,延长七八日已该是极限,若他强功突破进去,会扰乱她治病进展,只能按捺耐着性子等着。
天之厉凝望间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忧的面色骤松,急转身返回了陪殿书房,提笔疾书,少顷一封书信写就,另一掌功力凝起扫过,信封顿变成了黑色光点,他又压住厉族功体,暗运曾经修得的佛力,黑点被雄浑的佛光包裹。
半晌后加催一股雄浑闇气,天之厉用与上次相同的办法送出。光点受功瞬间离了陪殿直出异诞之脉,向天佛原乡而去。
殿外佛力一直未减,她近几日内还出不来,蕴果谛魂应当知晓佛体脾胃受寒疗愈之事,延长这么多时日,或许问他可知情况如何,也好放心。
天之佛见他未立多久离开,略有些黯涩思念收回视线,重新回到床榻盘坐,她阖眸压下了一切心绪,冷静运使禅天九定,雄浑功力下,眉心和阖住的眸底突然出现三点昙花金印。
就在此时,一名坐在厉族王都街巷茶馆的儒雅男子突然放下茶杯,秀美面上的一对眸子庄严一闪,内有昙花金印浮现,眉心同时亦有一朵闪硕后消失,他跟掌柜结了账,留下一块碎银转身离开。
未走出多远,“昙华公子,”老板急唤声响起:“给多了,房钱加饭茶钱用不了这么多!”
昙华淡漠回了一句:“剩下的打赏小二。”话音尚未落尽人已化作一道光芒消失。
掌柜怔了一怔,摇摇头看下手里本要找零的钱,叹笑笑:“看着一身布衣,没想到是个有钱的主儿!”只是看着面生,他在王都少说也有三四十年,这人还从未见过,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住十二日,这下又消失了,要是多些这等财大气粗的客人,他也能多赚点儿。
片刻后,消失的昙华出现在了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处,一展手中出界令,顺利离开,目的地,天佛原乡。
三日后,天佛原乡天佛殿禅房中,正在抄录经册的蕴果谛魂突然停笔,皱眉抬掌,飞驰而至的光点顿被握在了手中,天之厉这次又想干什么。
他冷凝眸凝功,光点恢复成了原来模样,蕴果谛魂当即拆开看去。
“回答吾,佛身得了脾胃伤寒症自疗时如何做,需要多长时间可以痊愈,详细写出来。若有诳语,受苦的是天之佛楼至韦驮,吾有的是办法印证你所言。”
一贯的强硬语气,还语带威胁,两次来信皆是如此,蕴果谛魂亦未因之动怒,只是眉心紧皱。
脾胃伤寒?
能修成佛身,早已脱离色凡,根本不会得病,他曾潜伏佛乡修行过四千年,明知故问究竟何意?
想了半晌后,蕴果谛魂一把火烧了信,敛思拿了一张佛签,提笔蘸墨,如实写了出来。毫无意义的小事,他无法算计什么,也不必隐瞒,至佛在他手中,能少生波澜最好。
片刻后,写好的信被送出,没有丝毫耽搁。
就在信送出三日后,一人出现在了天佛殿中,满身佛气,庄生圣洁。
蕴果谛魂不可置信,中断了入定,从蒲团上站起,“至佛!”
昙华眸光清透,秀美面容看他:“还是唤昙华吧,只是吾三个灵识勉强凝聚的躯体,用不了多久便会消散。”
蕴果谛魂将入定时卸下的佛珠重新套上手腕儿,面有肃重,凝视他问道:“为何要耗损元气凝聚躯体,与吾通讯还有其他办法。”
昙华眸光一闪威沉:“非通信可解决,此事吾必须亲手做才能放心,时间有限,吾要你毫无怀疑地配合行事,莫问原因。”
她如此面色,蕴果谛魂未再问事情,颔首后说了与天之厉相关之事:“你用什么办法瞒过了他?三日前他曾写来一封信。”
昙华只是微讶,并未波动太大,先回答:“他曾离开过王宫两日,化出此躯时利用了厉族地气,随后一直在王都客栈待着,他不会发现。”
说完才问:“他信中写了什么内容?”
蕴果谛魂放了心,如实说出:“吾照实回复。”
话音刚落,却见昙华微变了面色:“将信截住!”
蕴果谛魂怔住,还从未见她如此神色,他难道无意坏了她的事?亦跟着面色变了:“算算时日,信该已经到他手中,可是坏了你的计划?”
昙华蹙了眉心,沉默垂眸,良久后心底复杂沉涩,才叹了一声,平复了心绪平静道:“罢了,与计划无关,无须担心,吾先回青芜堤,过几日后再告诉你发生了何事。”此躯已顺利到了佛乡,不再继续闭关也无妨,只是他……
蕴果谛魂见他面色确实无虞,也未觉其他异常,放了心:“嗯。”
异诞之脉,乾天殿陪殿中,刚收到信,天之厉便拆开,眸中忧色却在看到了里面内容后倏然凝结转沉,幽暗一片。
“佛体非凡,不会得病,不需医药,治病更是无稽之谈。你有何算计,佛乡不惧,至佛所受难辛,来日必要你和厉族偿还。”
中午骄阳暖热,天之厉却只觉心头冰冷,他骤一垂眸,满面阴沉,一把大火烧毁手中信,冷步离开陪殿。
正在卧房内的天之佛只闻轰隆一声,突然地动山摇,脚下地面和床榻支离破碎,窒息压迫感扑面,腹部顿时一阵异常灼烧,是孩子感到威胁恐惧才会有,她急撤维持在佛殿外的功力,心有余悸覆手在腹部安抚,却在听到已经到了卧房门口的脚步声后,心头仍不受控制的发紧。
吱呀一声,卧房门推开声丝毫不给她平复心绪的时间便响起,一股苦涩夹杂着思念瞬间弥漫在了舌尖,天之佛手指松开抚皱的佛衣,站在床榻边强撑精神抬眸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