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一病不起 (第2/2页)
天之厉鼻中,两侧耳中,嘴中本已止住片刻的血液重新开始一滴滴地流出,未几青白如死的面上已经血迹晕染,揪心骇。
咎殃蓝眸紧绷,手止不住一颤后,急强迫自己稳住,却还是放铜盆落地时没抓稳,哐当一声,飞溅出许多冷泉之水,沾湿了衣摆和鞋袜。
“咎殃!”缎君衡沉重急看他:“冷静!”
咎殃蹙眉阖了阖眸,死劲儿压下心底颤悸,沉“嗯”一声,才又睁开眸,紧凝俯身,将三四块干净的棉巾同时沁湿,床头弯腰,一下一下擦拭接着坠落的血滴。
他视线不及之处,缎君衡微动身子,棕色发丝顺着肩膀滑落,无意遮住半张脸,恰好挡住了咎殃能余光看见的神色。
又过了将近两刻,发丝后的缎君衡,眸底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惶恐担忧,天之厉的情况极为不妙!前不久诊断所得之结果全部推翻无用,现下才是其掩盖下的寒心骇胆真相。
“血止住了没有?”
“没有!”咎殃头也不抬,只僵直的手指擦拭血迹。
“大嫂!”竹楼内,劫尘见天之佛艰难呼吸,面色突现青白窒息之色,急叫大声唤醒她渐昏之神智,心头一缩,骤收分散之双掌,叠合按向她胸口,饱提内元至最高,强灌功力助其纾解。
足足过了两刻后天之佛呼吸才顺畅了些,面上时隐时现的青白色也悄无声息褪去,而曾苍白的嘴唇上此时却是怪异的青紫一片。
劫尘见此异常,忐忑难安,压抑着心头波澜,暂撤了功力,力持冷静问道:“现可还难受?”
天之佛轻手按着心口,抬眸对上她关心的视线,拧眉轻叹一声:“唯余心口憋闷,虚空惊悸,可能是这二者导致心慌不安,其他都好。”募得想到天之厉,一丝浓忧涌过,她如此之痛,不知他那里可安好?
劫尘袖袍中手指紧了紧,大哥到底怎么了?垂眸力持冷静转身,拿起放旁边的绫帕递到她手中,温和道:“擦擦汗吧!”
说完盯着她的嘴唇,眸色一凝,意有所指道:“大嫂可知现嘴唇青紫?”
天之佛正擦汗的手一顿,想了想,抬眸看她浅笑安抚道:“应当是正常症状,心脏不好之唇色皆不正常。吾刚刚犯病,会如此常理中,莫担心。”
劫尘略一寻思,佯装信了她所言,凝眸颔首。
两个时辰后,黄昏早已让位暗夜,漫天繁星闪烁,清月高悬,是难得的明朗清透之夜。
期间天之佛症状未再反复,胸口憋闷和心悸也渐渐消散,劫尘才放心允许她从竹楼离开。走到瀑布前时,劫尘饱聚内元之力,用特异厉族功力震开了远古就蕴藉天地灵力的瀑布,天之佛和她才顺利飞出,直往双天宫而去。
青龙宫无渊、他化和断灭一得消息,急将这段时间收到的灾区情形,和遵照吩咐处理的事情告知劫尘。天之佛和劫尘了解后才稍微有了底,暂放下了心。
“血止住了!”咎殃发白紧绷的面色终于动了动,双腿发软发僵坐床头,怔怔转眸看向缎君衡:“后来这次足足流了两个时辰,虽然中间时断时续,滴落缓慢,可如此出血法,大哥就是有多少血都不够用!”
缎君衡听了沉吟不语,直到手下脉象因血不再留真正稳定下半个时辰,收功撤掌后,才抬眸看他,满眼的沉重难纾:“流血中唯一可欣慰之处是,血并非全是血,有三分之二是他的命力。因此他体内厉血足以自生再供,不会出现缺血之象。其他情形,们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撑着。”
咎殃闻言阖眸,许久不说话后,沉叹一声,彭得一按床榻,睁眸起身,端着一盆扔下的沾血棉巾去处理。
缎君衡起身动了动久坐僵直的身子,未几咎殃返回,默默地处理着后续,销毁清理天之厉身上,一切可能引起天之佛怀疑的残迹。
缎君衡本以为咎殃会询问病情,却不料他一直不言不语,眸色沉凝一闪后,心底暗叹压抑。向来耐不住一刻安静之,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只怕他已能感知此次天之厉病症之沉重。
一切妥当后,二无言对坐桌边,一杯一杯饮着茶水,不时抬眸看看床上昏死的天之厉,随后再收回视线,盯着各自手中茶杯。茶壶中无水了,轮流去添热水,却是忘记了换茶。足足三个时辰,茶水最后变得与清水无异,咎殃和缎君衡亦恍然未觉。
整个后殿一片毫无生气的死寂,时间流转间已经超过上次的四个时辰,按照往常的规律,足够五个时辰后,咎殃手中茶杯一顿,下意识凝眸看了眼床上。
天之厉依然盖着薄被昏死沉眠,被他送来躺下是和模样,现仍是,没有丝毫改变。
“耐心等着吧!”缎君衡轻啜了一口茶,抬眸对上他听到话音后望向他的视线,沉叹一声,缓缓道:“往日规律不可用,今次犯病已是大变,何时醒来只能听天由命。”
咎殃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微不可闻地从口中挤出声“嗯”。
时间暗夜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渐起的晨光悄无声息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坐了一夜的咎殃和缎君衡眸色越来越沉。
突然咔嚓一声刺耳响声,缎君衡轻叹一声,从茶杯上收回视线,凝向咎殃关心问:“可有割伤?”
咎殃淡淡摇了摇头,松开紧握的手,已成了碎末的茶杯一缕缕如细沙坠落,印着斜射而入的光线若隐若现有透明的关泽,是制被中参杂得极硬晶石之故。
缎君衡眸光一凝,放下茶杯,动了动僵直的身子站起,走到床边,取下灯柱托盘上的晶石熄灭,转眸看向天之厉,见他毫无转醒迹象,复杂一叹,心底压抑不住竟升起一股沉沉窒息的无力感。
此次他到底何时才能醒来?
双天宫书房内,一夜未睡的天之佛心头莫名的不安虚空越来越重,处理了手头事务后,眸色一沉,起身留下一封信放书桌上,乘着劫尘回殿去看三千的空隙,派留下照顾她的无渊去做他事,随即当机立断旋身化光消失。
片刻后,劫尘和无渊几乎同时回来,却只见信不见,刺啦撕开急览,眸色骤变,顾不得自责,急眸看着无渊促声道:“所有事情和他化断灭处理!派他化去告诉缎君衡这里情况,吾去追!”
还来不及回答,劫尘已经紧张飞身离开,无渊双眸绷紧一凝,质辛不知道爹又犯了病,若娘去了一问,岂不是泄露!但愿姑姑能提早一步赶去。转念一想,或许质辛机警,能有所窥破,可以扭转局势,可又是一个谎言,众未通气,岂不是会轻易泄露?心头还是不安,无渊不由窸窣捏皱了手中之信,控制不住急跳的心,焦急书房内踱着步子。
一刻后,荒神禁地,他化阐提飞身急至。
“缎爷爷,叔爷爷!”
“怎会来此?”咎殃诧异一震,想到了什么眸色一紧,急问:“可是灾区诸事棘手?和断灭解决不了,劫尘不吗?”
“不是此事!”他化阐提急将不久前才发生之事告知,说完后扫过床上不知何时才会醒过来的天之厉,心底不受控制的紧紧一沉。
缎君衡眉心一皱,沉叹一声,凝视他道:“回去吧!做最坏打算,若天之佛从灾区返回,暂先想办法让她不要寻天之厉,用其他事情转移她注意力。能拖多久是多久。”
他化阐提懂得他们言外之意,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澜担忧点了点头。
咎殃想到什么,蓝眸一凝,袖袍中手指紧握,扫了眼床上天之厉,看向他化阐提沉声道:“留下,吾回去。吾和他一同离开的,有些理由也好编造。”
说完,转身出了后殿直奔双天宫而去。异诞之脉事务他化断灭几总不是太熟悉,劫尘不,还须他主持。缎君衡现绝不能让他分心,大哥必须有他看顾,众才能放心。
陨石坠落之附近,晨光大亮,碧空浮云,清风微拂,一身崭新喜服的质辛负手站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沉稳凝注着各处情形。众皆能看到他之身影,除却有事吩咐离开片时,他便未离开他们视线,天下皆知昨日是太子大婚,明白他不顾大喜之日来此,欣慰间莫名的安心,越发敬重这位太子和厉王。
陨石分散成诸多掌心大的碎石块散落各个山涧,形成了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烧灼深坑。远处一座青山因陨石而燃气的怒火肆虐,大批未受伤的兵将和百姓剑布衣指挥下,一同切断距离火场十里处的树丛带,以舍弃部分丛木为代价,阻断火势。
骤然天际横飞而至一道光影,质辛眸色诧异一震:“娘!”,眸色不觉又向她身后一望,怎么爹没有来?爹怎会放任娘一个到此?蹙眉收回了视线。
“情况如何?”天之佛凌空已经环视过一圈,却不见天之厉,只能飞身而现,暂先压下,凝眸问他灾区情形,似乎没有预料中那般严重。
质辛舒展了眉头,凝视她详细告知:“吾来时,城守言陨石坠落中爆炸,故才威力减少许多,吾、布衣和伯父亲自去一观,确如所言,而且碎片多坠倒深山中,伤及的百姓比预想担忧的少,统计后是五千四百三十一,多是受伤,并无死亡。吾已经命城守亲自去安置。另外是摧毁了一座山,大概十万亩林森,目前只能预估这些。”
顿了顿,眼神示意她看向那座火势熊熊的深山:“这座山尚不可知,布衣正率领诸将阻断火源,等火灭了,方能再细细统计损失了什么。”
说完,微犹豫后还是看着天之佛凝声道:“鬼邪伯父抢救过濒危的受伤之后,就只身去了那座火山之中。”
天之佛眉心一皱,沉声问道:“他可告诉原因?”
质辛蹙着眉心摇了摇头:“只说他要去哪儿,吾问,他说等他回来再告知。”
“王后!”
“是王后啊!”
劳累至极轮换休息的兵将和百姓,无意抬眸见高台上矗立的二,震惊激动,纷纷起身双手交叉胸前,俯身行礼:“吾后,厉圣!”
“吾后,厉圣!”
一声声拜礼声响彻云霄,回荡碧空浮云之间。
天之佛停下言语,转身,一处处扫过敬拜的众,才微抬袖袍致意。
众声音这才停下,方才喊过的余音却依然轰隆震耳,袅袅不绝,其中有些将士已有功力,敬拜之时声音中便参杂了内元之功。
等声音落尽后,天之佛才收回视线,见质辛不曾提起天之厉,压下心底莫名不该有的不安,凝视他问道:“爹灾区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