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病体加重 (第1/2页)
第一百九十一章
等了十数年第二次从化外之天来异诞之脉的无渊,本和质辛在他的寝殿青东宫相坐闲话,中途收到司殿传话,质辛离开去见天之厉天之佛,她无事便走出殿门,倚靠在飞檐凉影下的石柱边,遥望云雾中的整个王宫,却见其中疾驰的黑光,眸色一愣,诧异挺直了身子:“质辛!他这会儿怎么不在双天宫?他怎么背个人,那是荒神禁地的方向,他背上的人,怎么看起来好似……”
天之厉!他怎么会背着他爹?无渊眸色陡震,疾步走到庭院中,他为何要背天之厉?他那般强大让质辛背,除非,是他自己不能行动,他出了什么事?怎会不见天之佛楼至韦驮?若天之厉出事,定然会是她带他行动,纵使让质辛背,她也会跟着,可,她现在去了哪儿?天之厉他难道是真出事了?眉心一紧,无渊顾不得细思,急化金光腾空紧追质辛而去。
荒神禁地神殿。守卫在外的众祭司见天际遥遥而至之威仪身影,微俯身:“见过太子殿下。”
“立刻让神殿内所有人退下,传命大祭司在他殿内等吾,无吾命令不得出现。”
质辛紧凝护体气罩护着身后昏死的天之厉,力持冷静千里破空下令。爹最后吐出的两个字,隐瞒。必是要隐瞒所有人,最关键是娘!
“是!”众祭司恭敬应声,各自退下,其中几人照命去传令其他祭司知晓。
眨眼功夫,还曾人影攒动的神殿空无一人,肃寂之中透着一股肃穆庄严,只剩下敞开的神殿之门。
质辛确认无人后,急负着天之厉破空而降,光影嗖然直穿殿门。
片刻后无渊才赶到,见空荡荡情形,已猜到是质辛命令,心头一沉,紧锁着眉头急穿而入。
质辛遥见祭司殿殿门开着,掩藏的恐惧才显露出来,急奔飞进,紧声颤抖道:“伯父,爹出了事!”
“将他放到床上,四肢平放。”
早已站在房内等候的鬼邪却面色平静看了眼天之厉情形,让他将他背到床边,小心抱着将天之厉放在了她的床上。
这一路四肢僵冷过后,昏死的天之厉身上体温微微恢复了些,质辛移动他四肢时察觉,发白的面色微微好了些,急又继续让他平躺好后,鬼邪取过了准备的锦被直接盖在了他身上,坐下即伸手按在他手腕上探脉。
质辛见他什么也不错,只让天之厉像睡觉一般躺着,眸色紧张,发白的面色一拧,急道:“伯父,爹……”
“别说话!”鬼邪急出一声,提功暗运祭司之力垂眸凝神感知他之脉象,“有什么疑问吾一会儿再解答。”
质辛眸色一紧,袖袍中的手只能担忧颤抖着握成了拳,压下滚到舌尖的诸多话,浑身僵直紧紧盯着鬼邪神色。片刻想起房门开着,黑袍一挥,急飞一道光力直冲殿门。
殿门受力吱呀一声就要闭合,突外面相对飞驰而至一道龙鳞之光,彭得相撞抵消了门上之力。
“无渊!”
质辛诧异一怔,紧锁的眉头更紧,她怎么会在此处?
话音尚未落尽,一道光影疾驰而入,凝功关闭殿门,直接现身,见他面色发白还有残余的恐惧,眸色一紧,急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见你背着天之厉……”
“嘘!”质辛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无渊话音顿住,眉心一皱,顺着他手所指的地方望去。
鬼邪依然给床上的天之厉把着脉象,另一手同时以光力记录着所感知之情形。天之厉体温虽复,面色却仍是死人般的青白,耳中鲜红已经停止继续流出,先前的成了黑红,干涸在耳下两侧,远看似一具耳窍流血死去的尸身。
无渊瞳孔一缩,急手一把拽住质辛,刷的回眸惊恐看向他,紧张密语:“爹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竟变成生命力仍在的一具尸体!
质辛喉间紧涩,紧紧盯着天之厉,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去了书房便看到爹成了这个模样。”
无渊发觉他胳膊止不住的轻颤,心口倏然发闷窒息,前一世他每到无尽天峰看着封印的巨石像,便是如此神色,手指一颤,滑落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心,不再密语说话,转眸看向床边的天之厉,静静陪他等待鬼邪诊断结果。她该庆幸去年见到质辛回家后,她恢复了前世记忆,才能体味他现在有口难言之恐惧和痛苦,才能陪着他。天之厉到去年仍安然无恙,身体也不像有病,功体如此强悍之人,怎会突然病得如此严重?
质辛手上微觉她手上温热传来,紧拧的眉心一怔,才意识到自己手心之冰冷,欲要扯开手怕冷着她,无渊皱眉瞟他一眼,又握紧,干脆另一手直接攀住了他的胳膊,和他紧紧站在一起,也不在乎此世的两人尚未成婚。
质辛收回视线看了眼坚决的她,冰冷僵硬的心头微动,担忧眸光骤有一瞬恍惚,那时她也是如此陪着他去看爹的封印,二人亦伪装成过往僧者站在青芜堤外看封印记忆的娘,如今转世她依然能如此陪着他……
无渊见他又露出数百年前那种涩沉神色,心头酸胀,仰头紧望进他眸中,轻手环住他的身子密语:“爹会好的,莫要如此,大祭司的探脉结果还未出来。”
质辛强迫自己低“嗯”了一声,重又紧绷着双眸,怔怔望向床上的天之厉和鬼邪。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随之推移,见鬼邪仍在探脉,天之厉也未有好转,质辛心不受控制地开始一丝丝向下沉去。方才进来时伯父看到爹的神色,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还有一股这日终于到来的意料中之镇定,更是熟练平静的处理。这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事实,爹之病绝非第一次犯,他对他们隐瞒了病情,而伯父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按照爹的处事方式,义父定也是知情人。他临昏死说的隐瞒,为何要隐瞒?何种病情值得他如此小心翼翼瞒着娘?这种情形,质辛想起了什么,眸色瞬间僵冷发颤,千年前娘就对爹做过,那时将她寻回家,她临到死前都一直是如此,对爹,对他,对所有亲人,最终不惜封印他们的记忆,只为不让他们痛苦。若他的猜测属实,现在爹做的这与娘如出一撤的事情,他的面色突然白了白,过去的十多年间所有可疑的事情瞬间全部回转脑中,爹让他那般小拜帝师,习文练武严苛到近乎残忍,最后又逼他战胜娘,逼他跟着他处理厉族事务,逼他记住娘的所有弱点,逼他……所有的这一切只可能是,爹的病很严重,已经严重到……心头窒息一痛,质辛骤阖眸压下汹涌涌起的痛楚,撇开头对向他处,不敢再往下想。
良久后,
鬼邪撤功凝重收回手,盖好揭起的薄被,起身看向一动不动站着的质辛和无渊,垂下双眸,沉叹道:“随吾来吧,你爹要醒来还须两刻左右。吾先解答你的问题。”
鬼邪刚要走,“等等!”一顿步,抬眸看向出声阻止他的无渊,“有何事?”
无渊对上他疑问的视线,低声问:“大祭司洗漱的地方在哪儿?天之厉脸侧血迹需要清理一下。”
质辛猛才惊醒,要隐瞒娘,爹沾血的衣服也要弄干净,即看向鬼邪暂先压下了心底波澜凝重道:“爹现在的情况,我能不能脱下他的外袍清洗?”
鬼邪已知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吾本怕你着急,打算先解答问题再替他清洗,既然不急,就先清洗吧。”
质辛急不假思索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掀起薄被,解开天之厉腰带,又坐到床头,半托起他靠在腿上,轻抬起一只他僵硬无感的胳膊,脱下一边袖子,再照旧脱另一只袖子,最后从托起的背下轻抽出衣裳,才彻底脱下,又细细看了看他中衣,并无血迹放心后将外袍叠好放在床头。
鬼邪转眸看向无渊道:“你随我来。”
片刻后,无渊端着一盆温热的泉水走到床边,质辛不等她动手,已拿起棉巾在其中沁湿,俯身谨慎小心地轻轻沾湿血迹再一下一下擦去。
无渊不知他方才为何要言脱下外袍立刻清洗,见他擦血迹,便将铜盆放在了床边的地上,转身拿起外袍问鬼邪何处可洗,便亲自带着离开。展开衣袍后闻到了上面散发的血腥气,无渊眸色一紧凝思,质辛目的应该是要洗去血迹,他的神色分明是要自己动手,如此亲力亲为,还有方才神殿空无一人,似是有意不让人知晓天之厉现在之事,鬼邪要回答质辛的诸多疑问,也是神神秘秘,天之厉的病只怕内情甚多,还隐瞒着许多人。
质辛专注擦完血迹后,正要起身去拿衣袍,却不见了,怔了一怔,一直站着看他动作的鬼邪出声:“无渊已经拿去亲自洗了,你坐着吧。”
质辛抬眸一看,这才注意到无渊不在房内了。
鬼邪扫过被他擦洗的干干净净的天之厉,沉凝看向他:“是现在说,还是等无渊回来说?”
质辛起身走近他:“等她回来吧,她的性子既然知晓,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我也不打算隐瞒。”顿了顿,不再犹豫,抬起双眸凝沉看向鬼邪:“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此事只有无渊知道,爹娘我也未告诉。”
鬼邪看他突然变得有些不像他这个年龄的眸色,心底袭来一丝怪异之感,皱眉不解:“何事?”
质辛骤扫十八岁尚未到弱冠之青涩,周身露出了一直内敛的魔皇王者之气,紧凝狭长沉稳的双眸黯然复杂直视他:“两年多前吾就已恢复了曾经的所有记忆,比爹娘、爷爷奶奶所估计的时间都早。而无渊,吾未料到因吾一魂曾寄在她身上,以至于她之记忆复苏会受吾影响,十五岁那年她如约到异诞之脉与吾见面,吾小心不露出那一世的情意,想着她无记忆也好,打算重新再和她开始,不料她回去后便彻底恢复了前一世的记忆。所以才未阻止她晓得父亲的情形。”
话音刚落,“伯父!”鬼邪听完一时震住的眸色骤望向走出的银白色身影。
无渊拿着洗净用功力烘干的衣袍,走到床边交给质辛,低声道:“你给爹穿上吧。”质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而去。
无渊才又抬眸凝向鬼邪,露出不属于十七岁女子历经磨难坚毅却清透的赤诚眸色:“此生吾虽尚未与质辛成婚,但因上一世之关系,吾仍该叫你一声伯父。此声伯父,还希望你勿将吾当做外人,爹出了何事,吾不可能让质辛一人独自承受,爹的事直接关系娘亲安然,质辛和爹娘好不容易才得这一生团聚,那世艰难绝不能再现。若须吾做什么能对爹娘好,伯父尽管言,无渊绝无二话去做。”
鬼邪听了,扫过压抑着害怕小心给天之厉穿衣的质辛,心头莫名涌起丝苦味,眸色一时发胀,微眯了眯压下心底波澜,才露出丝淡笑,重新冷静望向无渊:“你是质辛认可之妻,便是吾之侄媳,从知晓你存在那一日,吾便一直如此看待。”顿了顿,沉叹一声,微沉重了眸色凝视她:“不必担心你帮不上忙,未来事态发展,会有需要你的地方,纵使你和质辛未成婚,吾也绝不会客气。”
无渊被他看出心思,也未觉不妥,深怕他拒绝的眸色一松,颔首:“伯父如此言,吾便放心了。”
二人言谈间,质辛穿好了衣袍走近他们,凝沉看向鬼邪:“爹既让吾知晓了他身体情况,必也未打算再瞒,伯父言辞莫要有任何隐瞒,吾要了解所有的真相。”
鬼邪扫过床上病症更严重的天之厉,收回视线望进他像极了天之厉的黑眸底,抬手一按他的肩,缓慢沉沉说了句:“以后,你要开始多替你爹分担些事务,他的身体比我们十几年前预料的要严重得多,不可让他再费神了。方才脉象之衰竭……”顿了顿,鬼邪黯然收回了手,转身缓步向谈话的密阁走去,一声压抑的叹息片刻后低沉飘回,“八年,他之身体连那时估计最短的八年也支撑不到了,质辛。”
话音刚落,
“质辛!”
一声惊慌的嗓音惊惧而起。
无渊急手扶住了质辛瞬间冰冷轻晃的身子,骤变的眸色紧紧盯着他僵窒的瞳孔,着急促声道:“你冷静,莫自己吓自己。一定有办法的,我们还有八年,八年的时间一定能想到救爹的法子。伯父他们十几年前知道此事,定已有办法在进行。”
质辛骤阖眸死死压下眼底痛涩,借着她支撑站直了发软的身子,袖袍中紧握的手却仍是止不住的剧颤,许久后,才苍白着面色僵直全身睁眸望向床边,眸底一片暗红,强启唇艰难挤出四个字:“吾很冷静……”
良久后,她才又听到沉颤的一声,“吾不冷静的模样你难道忘记了吗?”无渊见他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发白,心头一涩,双手急扣紧了他的胳膊,一下一下沉沉点头:“吾记得,质辛,吾记得……”
质辛充血的眸死死盯着仿如死人的天之厉面容再闭唇不语,许久后一阖,强挣开了无渊扶着的手,无渊一急,却见他再睁的眸色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决,刷的转身不看她,一步一步绝沉踏进了密阁,眸色一湿,心里发痛急飞身追上。质辛,你怎能又露出这样的神色!爹未来定不会像娘过去那样死去的!
吱呀一声阁门在她进入紧关,片刻后,一声低缓沉凝的嗓音才在密阁中缓慢响起。
“质辛,无渊,他之病由根源在心疾,至于心疾因何而生,让质辛稍后讲给你听。”
“嗯。”
“质辛,你爷爷所谓的心疾控制确实是控制住了,而且他后来再犯的心疾,除了一开始的两次因喜悦引起,其他也再并非是心疾,真实是它引起的命力耗竭之症,它会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你爷爷奶奶也束手无策。你爹早就骗了你娘……”
一声声低沉暗哑的详细讲述,全是骇人心神的恐惧真相,鬼邪紧眸盯着质辛和无渊,开合着双唇,一点儿也不隐瞒,全部如实道出。
无渊听到他化和断灭的情形时,眸色忍不住泛起丝丝酸涩,可又怕错过天之厉病情关键处不敢细思,急压下,继续认真记着,中间有不明白天之厉事情经过之处,暂皆先压在心底,不时担忧注意质辛的神色变化,见他自始至终的沉绝冷静,还有沉稳直切要害的发问,心底忐忑难安,质辛,你万万不可做出糊涂之事,上一世吾能渡命救你,这一世,吾已没有了此能,你不能抛下吾……
鬼邪对视着质辛绝毅凝决的眸光,一字一字详细回答,从天之佛复活后这十几年,隐于暗中的真相一点一滴全被挖掘而出。
质辛眸色越听越暗,越听心越沉,直到后来倒溯之术穿越时空之法说出,他黯然冷绝的眸色才微露出丝松动,理解了为何布衣后来会跟他分开训练的根本原因。无渊听到此,发涩的双眸急阖了阖急压下紧绷到极致涌起的泪意,双手激动轻颤着紧握在了袖中。有办法,还有办法,他的那招她不愿看到,那招她看三次已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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