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楼至有孕 (第2/2页)
天之厉示意二人同走向大厅桌边,坐下凝向二人:“先说你们来为何事吧。心疾已是有定之事,不必担忧。”
树魁方才猜测尚无法完全确定,也不能冒然唐突,随即压下,拿出那日缎君衡带来的木盒,置于桌上:“长生之物已完全。”
“哦?”天之厉黑眸微闪,讶异看向他:“你所言是一年。”
树魁微微笑了笑:“全赖圣灵热泉之效。吾所言一年是用普通泉水灌注,一年保险,圣灵热泉非凡果如所言,用之浇灌修炼时,吾才真切感知,保险起见,吾还是保留了一年之言,提前必然令人喜,推迟便受龃龉了。”
天之厉接过,见他和魈瑶眸底隐藏之色,似看出些什么,笑道:“还有何事一并说出。”
树魁看了眼魈瑶,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到天之厉身前,温和郑重道:“里面是万花之蕊,吾想再次提亲,还望应允。”
天之厉不接,双手交叠在桌上,挺直身子微现王厉之气,转向魈瑶:“意下如何?此锦囊接否,由你决定。”
魈瑶双眸坦然,轻点了点头。
天之厉却仍然不接,收回视线看向树魁:“吾要知晓你如何骗过魈瑶,那个谎言是何?”
欺骗之诺,他怎会知道?树魁和魈瑶一愣,不可置信看着天之厉。
天之厉轻转拇指上王戒,泰然自若道:“吾那日和楼至途径魈瑶寝殿去找缎君衡,恰好听得你们做诺。”
魈瑶和树魁眸底震惊才散去,丝毫未想是其他可能,毫不怀疑信了天之厉所言。
树魁看向天之厉笑道:“这要多谢你那日和王后谎言。吾实言告诉她长生之物炼成之日便是腿正常之时,她偏偏不信;吾言此腿不会康复,她才相信吾这是吐露了实情。”
魈瑶暗扫他一眼:“取巧!”
天之厉笑笑,伸手接过锦囊,转向魈瑶道:“取巧亦是因你心有弱处,才被他人有机可乘。窥心之策,对症下药。”
魈瑶眸色微闪过丝不自在,唤了声:“大哥!”
天之厉随即收起笑意,转向树魁:“此门亲事吾应下。于婚事你有何想法?”
树魁道:“婚事照厉族规矩便可,树族并无婚娶之说。另苦境和异诞之脉各置住处,婚后吾和魈瑶还住在异诞之脉,方便处理风部诸事。树族每年循四季变化有四次特殊节庆,我们须回苦境常住四月。其余时间,住在异诞之脉,吾和魈瑶共理风部诸事。树族事务较少,偶有事,吾回去处理便可。”
魈瑶见天之厉望来询问她的神色,点了点头。
天之厉未再有他言,颔首道:“你们之事便如此定。等劫尘和咎殃大婚后,再拟良辰,为你们准备婚事。”
树魁和魈瑶笑着颔首。
闲话完后,魈瑶才想起来每日此时天之佛应当和天之厉在一起,却不见人,诧异问:“大嫂去哪儿了?”
天之厉眼神望向卧房:“正在里面休息。”
魈瑶见他凝视卧房的黑眸从未有过的发亮璀璨,还有掩都掩不住的笑意,和树魁对视一眼,狐疑问道:“大哥,可是有何喜事,为何如此高兴?”
天之厉回神,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笑道:“你们来之前不久,刚晓你大嫂有孕。”
魈瑶不料是此,眸色一震,刷的放亮,惊喜出声:“吾又当姑姑了!”
树魁从天之厉言语中窥得几许内情,眸色一转,看向他意有所指道:“刚发现便卧床休息,可是身体有异?”
天之厉见他心思如此细腻,微凝出抹赞赏,知他习有别种医术,详细道:“不能闻膳食之味,闻之作呕。”
树魁微一细思,抬眸道:“吾修炼时,曾让魈瑶接下每日树叶上之露珠,融炼而成灵露,赠予吾妹一瓶,还有一瓶,或许能对她之情况有助益。一会儿回去,吾送过来。”
魈瑶急起身道:“大哥,吾现在就去拿!”
树魁扣住了她的手,看向天之厉笑道:“诸事已毕,我们先告辞。”
天之厉一笑:“去吧!”
离开双天寝殿很远之后,魈瑶皱眉看向树魁:“为何匆忙告辞?”
树魁转眸凝向她意有所指道:“天之厉方才症状,以及吾手探他脉象所得,发觉心疾不止心疾,似有什么从他体内流失,是何吾尚不知,而且仅此一次,吾也不敢断言。”
魈瑶眸色一变,皱眉不假思索道:“你随吾来!”
半晌后二人到了水之厉劫尘寝殿,夺门而进入卧房,
“大姐!咎殃!大祭司!”
“魈瑶!树魁!”正用膳的劫尘、咎殃和鬼邪诧异,见他们凝重眸色,当即停箸,“发生了何事?”
树魁将方才推断和猜测如实言出。
劫尘和咎殃看了鬼邪一眼,眸色陡然凝重,剑布衣信中只言心疾,并未有此:“你想如何做?”
树魁看向三人,直言不讳道:“大祭司和缎宰相亦身有医术,不妨下次天之厉犯病时一诊,此事事关重大,吾一人不敢断言。魈瑶虽告知吾有中无之境荒神之事,但在他进入前,我们也不可能只等,纵最后能治好,中间病痛也非等闲。”
劫尘红眸一转,压下沉忧:“病痛能少一分便是一分。”
鬼邪看向树魁颔首:“吾去找缎君衡详商此事,倒时知会你。”
树魁和魈瑶说罢告辞离开,三人目送他们身影不见后,各自坐回了位置。
鬼邪抬眸看向面色不复先前带喜的二人,伸出竹箸一敲二人碗:“都给吾用膳!大婚前天之厉的事不必你们操心,树魁还只是猜测,等吾和缎君衡证实后再担忧不迟。”
劫尘皱眉看了眼他,拿起竹箸去夹菜。
咎殃轻咳了一声,舀了一勺汤灌入口中,咕咚一声响亮咽了下去。
鬼邪眸色这才满意收回敲打的竹箸,夹起眼前菜入口:“刚才我们说到了何处?”
咎殃出声:“新房布置!”
鬼邪转眸看向劫尘:“你有何想法?”
劫尘摇了摇头,嚼着膳食,淡淡道:“随意!”
鬼邪见她对此细小之事丝毫不在意,打消了要询问她意思的念头,抚了抚额,转向咎殃:“剩下之事也不必再问,一切都交给你,你想如何都可。小妹随意,不挑。需要吾做什么,尽早说,吾也能尽早安排好诸事,给你当下手。”
咎殃蓝眸一笑,颔首:“嗯!”
用完膳后,鬼邪离开了二人寝殿直往缎君衡寝殿而去,却见偌大的殿内无人,随即出声叫道:“缎君衡!”
魅生正守着睡着的质辛看书,听到声音急从卧房出来:“嘘!大祭司!”
鬼邪见此眸色一闪,声音低了下去:“你义父在何处?”
魅生走近低语,给他指了指另一侧卧房:“吾哄质辛睡觉时,义父回了房中,该睡着一刻了。”
话音刚落,
“大祭司,入屋一谈吧!”
鬼邪笑看一眼魅生:“吾该庆幸没睡着!”
魅生目送他旋身化光进入了缎君衡房内,双眸诧异闪了闪,义父一般此时早该睡着了,今日怎么迟迟没入睡?
卧房内,
缎君衡一手拎着茶壶,一手轻握袖袍,侧身站在桌边,不徐不疾为两个茶杯斟茶,平日束起的棕黄色发丝此时随意悠然披散至腿弯,因门边带入的风微微飘动,一缕缕热气顺着汩汩流出的红色茶汤悠然逸散,如烟似雾轻饶在他身前。
分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之姿,跨入卧房的鬼邪见此,缓步走近,停步在他右手边,转眸一笑:“打扰你休息,吾甚感不安。”
缎君衡放下茶壶,端起茶杯,递了一杯给他,笑道:“吾若不醒,无人可扰!大祭司非无礼唐突之人,步履匆匆,必有急事。”
鬼邪接过,一握温度刚刚好,该是他睡时泡下,一饮而进,绵醇浓郁之香霎时弥漫肺腑,赞叹一声:“好茶!”
缎君衡轻啜一口,等了片刻看向他:“大祭司现在可觉肺腑间温气绵柔?”
鬼邪颔首:“若猜测不错,该是此茶功效。”
缎君衡笑道:“吾那次发觉大祭司体质阴寒,多番寻找下,按照古制茶之法,佐以吾之心得,去除了大祭司最喜饮的茶中湿寒之气,增添纯灵火阳之热,其味不变,昨日方成,本想今晚送去,既然大祭司来了,正好可以带走。”
大祭司落座,抬眸一笑:“特意为吾所制,此番心意,吾这人情欠大了。”
缎君衡笑了笑,坐下:“此是谢礼,大祭司一次为吾做了六块无涯之涯婚娶护子图,倒是省下以后再求,只是多做了一块。吾此茶不过谢礼。”
大祭司抚着茶杯凝向他笑了笑:“何来多者,缎君衡、他化、断灭、质辛、黑色十九、魅生,刚好六个。依你缎君衡护子心性,哪一个能少得。茶这谢礼,吾收下。”
缎君衡听了摇头,自若笑道:“送予吾那块,只怕无用,反倒坏了大祭司送礼之意。”
“咦!此言差矣!”鬼邪反对一声,不假思索笑道:“勿忘了你吾那夜约定,所以必要见你娶妻生子,方能显吾医术旷世卓绝。那块儿绝对有用。”
缎君衡恍然大悟,轻哦一声:“原来大祭司是此意,吾一定妥善保管。”
鬼邪轻笑一声,继续出声:“言正事吧。”
缎君衡幕然笑着打断他的话:“大祭司此言又错,方才所言便是正事。事关你之身体,怎可旁忽视之。”
鬼邪拎起茶壶,为自己杯中添满,看向他不在乎一笑:“相较性命攸关之事,吾居旁侧亦无妨。”
缎君衡怔饮茶的手一顿,放下茶杯,抬眸直视他双眸:“大祭司终于愿意如实告知了吗?这一日比吾预料稍晚了些。天之厉已将诸事全数告知。”
鬼邪并无讶异,淡淡一笑,突然道:“缎君衡,你非是轻易接下帝师宝玺之人,天之厉现在要托孤必有相当理由才能说动你。”
缎君衡见这从无泄露之事被他知晓,眸底无惊诧却是露出丝浓笑,出声问:“你怎知吾接下了帝师宝玺?”
鬼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徐不疾道:“质辛每日练武和习文时间已生变化。虽细小,但其中根究,曾受过此训之人一眼便可看出,你手中定有一份天之厉幼时受训细则。”
缎君衡眸色一闪,听出他话外之音,摩挲着茶杯笑问:“曾受过此训五字,大祭司该为吾详细些一解关窍。”
鬼邪五指当即轻举茶杯,将杯子放置二人对视的眼间,透过缭绕而起的热气凝视他笑道:“厉王有影,吾便是厉王之影,随后才得大祭司这明位,此事只有吾和天之厉知晓,后来多了天之佛,现在加一个缎君衡。吾和他一同受为王之训,不受部众之累,直接听命于他。吾若伪装成天之厉,除却了解他的天之佛、缎君衡你,无人可以识出。”
缎君衡恍然大悟,一饮杯中茶:“原来如此。”
鬼邪笑了笑后,不再言他事,将午膳时树魁之言告知他。
缎君衡听了突然沉默半晌,垂眸饮完一杯茶后才抬眸看向他:“收帝师宝玺那日,天之厉发过一次心疾,吾凝灵力输功时已隐约感觉到树魁所言。”
鬼邪轻嗯一声,意有所指笑问:“为何当时不找吾一商?”
缎君衡回以一笑:“大祭司今日来找吾,也不是为了和吾商量此事。此暗藏之疾,本与心疾一体,心疾若能愈,它便能愈。大祭司听树魁言后该已有此认知。”
顿了顿,端起茶杯示意,看向他:“质辛和未来王影之师,又多一人,吾肩上之担稍轻,吾敬你这一杯!”
鬼邪淡笑对饮一杯:“你如何看出吾来为何?”
缎君衡对视笑语:“你不会无缘无故说出厉王之影如此机密。你与天之厉为事极为默契,质辛文武学业之变非一日之事,你不早不晚偏此时来到,该是质辛之影不久后便会出现。此前你吾该贯通一气,共谋如何教导这两个孩子。”
鬼邪见他全部料中,眸底笑意更浓,却是突然莫名其妙皱眉,风马牛不相及道:“缎君衡,托孤如此哀伤之事,你吾却言笑晏晏,是不是该面壁自思?”
缎君衡轻笑一声,凝视他,极慢极慢出声:“天之厉看到你吾如此欢笑,才最能安心。不止要笑,还要笑得让异诞之脉所有人皆看到。如今正是厉族盛世,王体康泰,哭王者面壁不够,该斩首示众。”
鬼邪募得哈哈大笑,笑声回荡中,缓缓起身,错身走过他身边时,抬手一按他肩:“还叫吾大祭司,见外了。鬼邪二字,除却天之厉天之佛,吾允你直呼。方才所言,该去掉‘如今正是’四字。”
缎君衡淡笑起身,走向藏茶之阁,取出包好的茶叶交给他:“慢走不送。”
鬼邪笑了笑接过,白色祭祀之袍一卷,与天之厉相同的黑色闇气汹涌而出,散去了在缎君衡房内所置,隔绝内外的祭司封印,迈步出门,化作白光一闪而逝。
缎君衡眸色一凝,缓步走回床边,重新脱下外袍,躺在床上阖眸。鬼邪,你吾皆不愿面对天之厉可能的最坏结局,那便倾尽全力合作,让未来导向另一种可能的几率增大。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1o点左右继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