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节 天壤之别的替罪羊 (第1/2页)
希特勒笑眯眯地对二位说:“你俩消消气,其实,鲍曼同志是好心,因昨晚总理过生日,你们睡得晚,他怕打扰你们的好梦。戈培尔,你的生日派对我没能参加,这样吧,我让鲍曼从我的稿费里拿出一万马克给你,权当我的生日贺礼。”
戈培尔马上满脸堆笑站起来:“您整天疲于奔命还记着我的生日,我和玛格达都感激不尽。只是又让您破费,实在是不好意思。”话没说完便把鸡爪子一样的手伸向鲍曼。
“什么?”鲍曼还没有反应过来,戈培尔厉声说:“一万马克的支票呀?那是元首给我的钱,你想贪污啊!”
希姆莱瞥了站着笔直的韦斯中将一眼,问怎么回事。空军军官们没有吱声,一直闭目养神的戈林闭着眼睛说,元首要追究德国遭到轰炸的责任人。
希姆莱“腾”地站起来,一个大步扑到将军面前喷溅着唾沫:“你这个祖国的罪人,民族的败类,还有脸站在这里。我要把你押上人民法庭。”
米尔契马上站起来反驳:“要审判也是军事法庭的事,这是军务,你激动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希姆莱强词夺理:“他危害了人民的利益,当然要受人民审判了。哼!”
戈培尔趁风扬沙子:“希姆莱同志,他把你比做太监,意思是阉人。”
“什么是阉人?”夜间战斗机司令卡尔霍伯尔中将低声问。
“就是被阉割了的人。”战斗机总监加兰德不耐烦地回答。
中将还不明白,加兰德高声嚷嚷:“就是把球割下来喂了狗的人。”
“啊——”老实巴脚的卡尔霍伯尔中将向希姆莱的裤裆望过去。一块抹布飞过来“啪”地打在他脸上。
在他们狗咬狗期间,韦斯中将悄悄出门。他走进施佩尔刚刚修缮一新的观景台,深情鸟瞰着上萨尔茨堡的优美风光。地处阿尔卑斯山北麓的上萨尔茨堡风光实在太美了,难怪当年雨果感慨道:“碧湖轻轻的拍着堤岸,柔水轻轻的从我脚下流过……这是大自然难以描绘的伟大演出。这是万能上帝创造得醉人的卓越事物的最和谐的组合。旅游者在这里看到的是一个景观,思想家在这里看到的是一部大书:每块岩石是一个字母,每片湖水是一个句子,每个村庄是一个重音号……”
刚才上山时,元首对空军将领们炫耀:“真的,你到了鹰巢,你会流连忘返,你会把魂丢在那里。”韦斯到了鹰巢,却是不归路。他丢下的不光是魂,还有生命。他无神的眼神望着铅色的云层,缓缓掏出手枪,把枪口塞进嘴里。
伴随着女服务员的尖叫,一声清脆的枪声打断了屋里的吵嚷。米尔契第一个冲出门,看到女服务员瘫软在门外,韦斯中将卧爬在里面,大檐帽滚到一旁,后脑勺不翼而飞,在门口找到几块连红带白的碎骨片。掺杂着脑.浆的血液浸染了银灰色军装,而那座新落成的新型建筑玻璃窗上溅满了血,使窗外的美丽景色沐浴在血色里。
韦斯中将死了,死得很难看。牛皮吹上天的德国在英美的空中打击下不堪一击,帝国上下群情激愤,老百姓需要安抚,官员们需要交待,空军上层需要推诿责任,政敌需要泄愤,元首需要杀一儆百。作为国土防空军司令,他就成了当替死鬼的不二人选,荣膺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道具鸡。
韦斯中将本可以不死。他应该对元首曲意奉迎,揽过全部责任,说元首为了确保帝国上空不受侵犯,早就做过明确指示,但他没有尽心尽力贯彻元首的伟大指示,阳奉阴违,所以导致失败。由此也彰显出了元首的英明伟大。在专制国家,一切取决于一把手的喜好。这样一来,元首龙心大悦,便开了金口玉言: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我们干的是前人没有干过的事业,我们走的是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遵循。摸着石头过河,要允许失败嘛,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只当交了次学费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重打五十大板,让他戴罪立功。
韦斯中将本可以不死,他应该赶紧上下打点,给主管海空军的戈林一幅名画,给手握纪检大权的希姆莱送一箱法国拉菲名酒,给空军司令米尔契送一套中国景德镇瓷器,参谋长是有名的怕老婆,给他的夫人送一件裘皮大衣,给空军人事处长、纪检员、军法官等等之类的魑魅魍魉送上点小礼品,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大家同心协力上界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军事法庭上最多判他个十年八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坐等战争结束,岂不美哉?
韦斯中将本可以不死,他应该把责任一古脑推给下属,说张三办事不力,说李四传达错了命令,说王五打麻将耽误事情,说赵六公然破坏军备生产,说中东的不良商人往汽油里掺水,说乌克兰牛奶里有三聚氰胺,飞行员喝了以后在半空中拉肚子;说俄罗斯玉米是转基因产品,里面发现有类似除草剂草甘磷成份,使飞行员在空战中辨不出方向,甚至向自家人开火。总之一句话,导致空战失利的原因全部在下面,而他的责任是犯了严重的官僚主义,用人不当,管理方面存在漏洞,同时对敌人空袭规模、对斗争的艰巨性复杂性预见不够,犯了主观主义……云山雾罩绕来绕去,把军法官绕晕了,得,先收监再行调查,最后判个无期,不也保住了一条小命吗?
可是他死了,结果是他成了痰盂,大家把所有责任都一古脑推到他身上,把所有污水都往他身上泼。不过,大家从心底里暗暗敬佩这位宁折不弯的普鲁士军人,这从元首给他家属一大笔抚恤金可以看出来。死者为尊,逝者为大嘛。
韦斯中将与鲍曼都是替罪羊,结局天壤之别:鲍曼代元首受过,获得了一万马克奖励;他为空军的失败买单,被迫以死抵罪。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命运多舛,苍天无眼,只有在另一个世界垂泪千年。
韦斯中将被包裹在尸体袋里抬走了,怒发冲冠的耶舒恩内克“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烟灰缸、杯子跳离桌面二尺高,他的小姆指也折断了。手疼加上心痛,让他全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每……每一分钟……都有德国妇女……儿童死于炸弹,瞧你们都……都他妈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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