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攻心战(A) (第2/2页)
这个命令发展到1942年,所有投敌者的家人将被处决,即使是从战俘营逃脱的俘虏,也将全部被枪决。
在苏联统帅眼里,没有什么战俘,只有变节者。他们认为只要军人被俘,就是变节的人。这一点跟日本、中国等东方国家的一个德行,你为什么没去死?没死就是叛徒,活下来就是罪过。此令一出,只吓唬住了胆小和特别有孝心的人,更多的人会想,你丫的头儿太残忍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还要连累家人,不如投降了吧,还能有口饭吃。
苏联的民族矛盾就很尖锐,乌克兰人、哥萨克人、波罗的海沿岸三国人、车臣人、卡尔梅克人等,平日受尽欺压,加入苏军后,作战本来就出工不出力,甚至把德军当作解放者。因此,这个命令把他们推向了占领军。
中将了解到布尼亚琴科的家属已经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联想到自己如今也成了战俘,妻子和女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不由叹了一口气。
第三位也是他的老相识,老相识自然比别人多了份关心,非常随便地从希姆莱前面的烟盒里抽出一枝德国“菲纳斯”香烟点上,送到中将的嘴唇上。他贪婪地猛吸了一口,不仅不感谢,反而对烟雾缭绕中的那张胖乎乎的脸数落道:“兹韦列夫上校,你不是苏联工农红军政委吗?你怎么也……什么?你现在是俄罗斯解放军第2军军长?走狗。我倒奇了怪了,你是政委,德国人为什么没打死你?是不是跪地求饶了?”
这位以前的苏军政委并没有忘记本职工作,向罗特米斯特罗夫中将作起了思想政治工作。1942年初,纳粹改变了政策,占领区成立了临时政府,恢复了宗教自由,而且宗教不是由政府的宗教事务局、而是由社会宗教团体管理。解散集体农庄,实行分田到户。工人们享受到了以前睡梦里都不敢想的劳动保险、休假等福利待遇,让苏联工农红军官兵知道了谁在挂羊头卖狗肉、谁在一定程度上为民办实事——就算是收买人心,咱也认了。
苏军军官被俘后,纳粹德国和俄罗斯临时政府让他们参观,亲眼目睹了德国和西欧人民的真实生活。他们从小学起,受到的教育是苏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苏联人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而世界上还有五分之四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待伟大的苏联军队去解放。在亲眼目睹了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后,他们的信念崩塌了,很快参加了俄罗斯解放军。
对这位苏军中将来说,真是意外连连,惊叹不断:
“米哈伊尔步兵军军长,连你也加入伪军了?混蛋”。
这位是个坦诚的人,言:苏联现在是一艘到处漏水的破船,他不愿意同归于尽。
“波波夫,波涅杰林,还有你,你,你……你们都参加了傀儡政权?”
猝然听到他因意外而错愕的尖叫:“卢金中将,怎么连你也……”
去年的莫斯科战役中,卢金中将在维亚济马指挥被围困的苏军坚守几乎两个星期,拖住了德军中央集群的步兵部队,也许由此拯救了莫斯科。1941年12月12日,卢金将军和与他一起被囚禁的将军们向德国方面提出建议,要求建立俄罗斯反政府武装,以此向苏联人民和军队证明,他们完全可以向“可恶的布尔什维克制度”发起进攻,同时,他们也还是维护自己祖国利益的。
当时,卢金对审讯他的德国军官说:苏联人民面临着一个很特殊的形势:虽然俄罗斯人拥护所谓的“敌人”,好像是投奔了他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背叛了祖国,而是远离了那种制度。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为敌人服务,而是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效力。
卢金,波波夫起始坚贞不屈,直到俄罗斯成立新政府,耳濡目染了新俄国的巨大变化,预见到苏联即将崩溃后才改变方向的。
弗拉索夫曾对他们说,如果再不合作,俄罗斯新政府中的官位都安排完了,就没有你们的事了。
到了这个时候,罗特米斯特罗夫中将的思想堡垒成了四处漏风的破屋,弗拉索夫对他展开最后一击,声称自去年六月以来,被俘的139名少将以上的苏军军官中,有118名参加了新政府。
“我很欣慰,毕竟还有21个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中将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接下来急忙问起这些人的下落。
弗拉索夫冷冷地回答:“他们是双手占满苏联各族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是斯大林的帮凶,接受了俄罗斯政府的审判,死有余辜。”
事已至此,中将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斯大林式的胡子微微颤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变成灰头土脸的一个东西,如果凭他现在的样子,几分钟前的气壮如牛简直是几辈子前的事情——怯生生望着地面,让人毫不怀疑他正打算找个缝隙钻进去。
不过,对元首来说,好戏才开头呢。李德向冉妮亚挥挥手,她从桌子上拿起红色文件夹,抑扬顿挫地念起将军的履历:
“帕维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罗特米斯特罗夫,1901年生于加里宁州斯克沃罗沃。1919年加入苏联共产党。1919年参加苏军。毕业于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联合军事学校,伏龙芝军事学院和总参军事学院。国内战争时为列兵,参加平息梅列克斯的富农暴乱,以及抗击波兰白匪和平息喀琅施塔得叛乱的作战……”
希姆莱轻咳一声,冉妮亚打住,满屋子的人都目不转睛望着阴睛不定的他。纳粹党副主席缓缓站起来踱向中将,他每往前一步,中将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墙跟,终于吃不住劲了,手慌乱地摆动:“不,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不是道貌岸然的眼镜蛇,你也不是黄鼠狼……”
里宾特洛甫插浑打趣:“是啊,你这话自相矛盾,希姆莱同志养鸡出身,不管眼镜蛇也好,黄鼠狼也罢,随便捞出一种就会要了鸡的命,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