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出埃及记 (第1/2页)
告别了混乱的十二区后,亚瑟与路易很快便返回了先前用餐的餐厅。
他们刚刚从后门走进室内,便看见梯也尔正在用餐巾抹着嘴,他的手轻轻抬起,看他的姿势似乎是想要向侍者再要一份甜品。
不过在他注意到返回的亚瑟与路易后,抬起的手臂便缓缓放下了下来,梯也尔慢条斯理的放下餐巾,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今天这顿饭只能吃到这里了。”
亚瑟从侍者的手中接过账单,他稍微扫了一眼,随后轻描淡写的从上衣兜里摸出了一枚拿破仑金币弹到了侍者的手里。
“您的胃口不错,梯也尔先生。要不要再帮您上一份牛排?”
“感谢款待。不过,我想我已经吃的足够多了。”梯也尔揉了揉肚子,挪开椅子站起身捋了捋百褶边的白领巾:“您那边进展如何?”
亚瑟走到桌边倒了杯酒,倚着窗台品了一口:“他们大概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如果之后再有人给您找事,您便公事公办吧。”
梯也尔笑着端起酒杯,将剩下的葡萄酒全都顺下了去:“我喜欢这个回答,祝您夜晚愉快。好好享受吧,巴黎真正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呢。”
语罢,梯也尔便披上外套、戴上礼帽,头也不回的登上了停在餐厅外等候多时的敞篷马车。
只见梯也尔凑近身子在车夫耳边说了些什么,车夫便猛地扬起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伴随着地上溅起的水花与傍晚街头昏黄的灯光,梯也尔与他的仆从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不用多说,也不用多想,这位目前在巴黎社交圈正炙手可热的内务大臣今晚肯定是与哪位美丽动人的夫人有约。
不过亚瑟与路易就没有梯也尔那么好运了,他们虽然今晚同样有约,但却不是与夫人们的,而是与一群意大利糙爷们的。
路易瞅了眼窗外,向亚瑟询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我们约好了在圣日耳曼区的一家剧院见面。不过这事儿暂时不着急……”
亚瑟指着窗外那群在冷雨寒风中冻得直打哆嗦的监视者们,开口道:“咱们先请这些先生们吃个饭吧,不多吃点,我怕待会儿他们可未必能挺得住呢。”
……
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在监视重重的情况下与危险分子接头?
去歌剧院看戏,是个挺不错的理由。
而今天晚上歌剧院正好有一场精彩演出,久病复出的巴黎名角勒瓦瑟尔先生将在梅耶贝尔的作品《恶魔罗勃》中饰演魔鬼贝特朗。
亚瑟虽然没有看过《恶魔罗勃》,但是由于他的朋友海涅先生曾经因为替这部音乐剧写过文艺评论,并顺带‘敲诈’了梅耶贝尔先生一千法郎,所以亚瑟对这幕戏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这幕戏的剧情其实并不复杂,它主要讲述了主角罗勃,一个魔鬼贝特朗与一位人间妇女生下的孩子,由于受魔鬼父亲的驱使做了许多坏事。
在他被驱逐到西西里后,罗勃爱上了公主伊莎贝拉。尽管如此,他始终受到魔鬼父亲贝特朗的控制。
虽然罗勃的朋友试图提醒他防范贝特朗,但罗勃并未听从。
而在历经磨难后,罗勃终于醒悟。最终,他在魔鬼举行的一次群魔聚会上,被魔鬼父亲指使摘取了一枝有魔法的绿柏枝。
罗勃拿着绿柏枝进入了伊莎贝拉的房间,在伊莎贝拉的劝说下,他折断了绿柏枝,解除了魔法,魔鬼贝特朗消失了,罗勃和伊莎贝拉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于看惯了此类爱情的亚瑟来说,这剧情并不新奇。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缺少娱乐,又或者是他曾经干过类似的事情,阿加雷斯这個活了几千年的魔鬼反倒看得津津有味的。
不过,在热烈的巴黎观众面前,阿加雷斯的反应却像是个正常人,亚瑟这样不为所动的家伙反倒成了异类。
在巴黎向来如此,大师的作品总能吸引上层社会的精英前来观看和欢呼喝彩,《恶魔罗勃》显然就是这样风靡社会的作品。
不过,即便亚瑟不喜欢《恶魔罗勃》的剧情,但是除此之外,庞大的演出规模、不计成本的豪华布景、恢宏阔绰的排场,以及从不说白,宣叙调都要用管弦乐队伴奏的演出形式和大量壮观华丽的芭蕾、合唱情节,这些都已经足以值回票价了。
有赖于亚瑟在巴黎文艺圈的人脉,因此只要他想,他在任何一家剧院都可以坐进位置不错的正厅包厢。
他今天约好的这间私人包厢便是剧场经理为了巴结大仲马,给那个胖子常年预留的。
而这间包厢的不远处,便是一些声名显赫的贵族与内阁成员的专属地盘。
包厢随时都可以入座,可是在帷幕升起、演出正式开始的时候,客人们就不能在过道上四处走动了。如果他们想要到旁边的包厢走动、拜访朋友,就只能等到幕间休息的时候。
而亚瑟与路易恰好姗姗来迟了一步,所以两个倒霉蛋就只能站在入口处耐着性子看完《恶魔罗勃》的第一幕。
而他们二人的缺席也没有耽误客人们看戏的热情,当亚瑟在幕间休息推开包厢大门时,他发现这帮家伙正聊得火热。
大仲马好奇的对着一位叼着烟斗的加里波第问东问西:“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在埃及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也会有几个仆从?”
“没错。”
加里波第翘着二郎腿,大大方方的讲述着他在跑船时在埃及遇到的经历:“埃及的几乎所有人都有仆人,而在法兰西,你只要有十个仆人就会有人跳出来说你挥霍无度、奢侈浪费,路易·菲利普在还没成为国王之前,他的全部随从,包括卫兵、园丁和仆人等,总计也不超过400人。但大家还是认为他的随从太多了,这就体现了巴黎和埃及之间的不同。在埃及,只要是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养上许多随从。”
说到这儿,加里波第还谈起了他在埃及遇到的一位老朋友:“我在亚历山大港的时候,曾经与那里的港务局长打过交道,他是埃及选派送往法兰西的第一批留学生,你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法兰西……哦,不,准确的说,是他是如何看待巴黎的吗?”
加里波第的一席话瞬间勾起了在座所有法国人的兴趣:“那些阿拉伯人对巴黎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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