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私生子 (第1/2页)
“这个亚瑟·黑斯廷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嗯……”
艾米莉拿着那张过时的名片,一眼扫过上面令人眼花缭乱的头衔,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大伦敦警察厅助理警察总监,伦敦警务学校校长,伦敦地方检察署警方检察副长,不列颠图书出版委员会执行专员,伦敦爱乐协会第二乐团指挥,伦敦大学校友会秘书……
亚瑟确实没有对她撒谎,那位英国来的高雅绅士确实曾在警察部门长期任职。
但是根据艾米莉从《黑斯廷斯探案集》中获得的浅薄了解,英国警察显然没有法国警察那样崇高的地位。
相较于传承悠久的法兰西警察,英国警察不仅权力小了不少,而且他们的高层职务似乎也并非是由政坛上的显赫人物担任的。
法兰西的警察部门在共和国与帝国时期,曾经一度要设置专职的警务部长或是警务大臣进行管理。
而能够担任这个位置的,无不是当时法国最精明强干或是最受统治者信任的人物。
比如说那个与塔列朗一时瑜亮,亲手搭建了法兰西国内间谍网络的约瑟夫·富歇。
而在富歇阴谋推翻拿破仑后,接替富歇出任警务大臣的则是深受拿破仑信任的忠诚者萨瓦里。
在波旁复辟后,路易十八任用埃里·德科瓦涅,查理十世任用朱尔·德·波利尼亚克。
这帮人不仅是贵族,而且各个都是权势滔天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们与国王的关系经常比总理大臣与国王的关系还要亲近。
因此,法兰西警察从来都不是哪個部门的下属,而是与外交部、财政部等部门平级的存在,而且他们在权力上甚至还要隐隐压过其他几个部门一头。
与这帮法国同行一比,1829年成立的苏格兰场显然就过得坎坷许多了。
首先,他们是内务部的下属行政机构,在行政级别上首先就矮了一头。
苏格兰场的最高长官,厅长查尔斯·罗万与副厅长理查德·梅恩都是从陆军部队退役的上校,这种等级的排场显然没办法与法国警务大臣动辄公爵、亲王挂帅的高规格待遇相提并论。
而在实际权力方面,就更别提了。
《黑斯廷斯探案集》中拿下一名议员都得大动干戈,而议员这种级别的战绩放在法国警察的‘光荣榜’上最多忝列末席。
英国贵族会放任家中子弟去做警察吗?
艾米莉觉得正经人家应该很难在子孙后辈的前途安排上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名片上的内容显然又与她内心的猜疑相冲突了,她犹犹豫豫的问道:“他难道是一个平民吗?我亲爱的好舅公,依我看来,他在宴会上的举止无疑是高贵的。”
“喔,宴会……”
仅仅是一个单词便让老舅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头子大笑道:“我亲爱的艾米莉,宴会上谁的举止不高贵啊?你就算让一个猪倌穿上身合身的衣裳坐在那里,在他的周围点缀些上流绅士与美丽的夫人们,他也可以看起来像是个王子。”
“不,舅公。”艾米莉斩钉截铁的回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上流社会人士在交际场中所养成的仪容和举止的,他看起来经常出入类似的场所。他的言辞非常得体,谈吐很有修养。我敢和您打赌,他一定是个贵族。”
老舅公逗弄着外甥孙女:“也许这是因为你没有充分的时间去仔细观察他。”
艾米莉反驳道:“您当时不在那里,我和他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我们还一起坐车回家的。”
“喔,一起坐车回家?”
艾米莉脸红了起来,老舅公让她困窘了好几分钟,这才笑着开口道。
“艾米莉,您知道我爱你就像爱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我们德莱赛特家族当中只有你一个人具有高贵出身应有的高傲气质。天晓得!我的外甥孙女儿,你是怎么出落成这样公主气质的人物的。好吧,既然你对这位黑斯廷斯先生这么感兴趣,不如让我给你做参谋。实不相瞒,我确实了解一些他在伦敦的趣闻。”
“您都了解些什么?”艾米莉灰蓝色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在伦敦确实是个引领风潮的人物,大家都对他的经历津津乐道。不是因为他出自于哪个古老的家族,拥有多么高贵的血统,而正是他的背景宛如白纸一样干净轻柔。就像巴黎一样,伦敦人对于那些贵族出身的大人物并不感兴趣,反倒是喜欢这种从市民阶层发迹的故事。”
老舅公将亚瑟这些年在伦敦引起轰动的几件事娓娓道来,艾米莉听得时而感到揪心,时而又觉得激动,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裙边,简直都要将这刚刚订做没多久的华贵服饰给揉皱了。
但是听到末尾,艾米莉还是忍不住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些许遗憾与失望:“他确实是一位出挑的人物,不是贵族出身,却干了许多贵族出身都干不成的事务。但是……”
老舅公听到外甥孙女儿的话,只是托起酒杯靠在沙发上:“亲爱的,他确实不是个贵族,凭着自己的努力现在有了个骑士的头衔。但是没有贵族的纹章却不代表他的血管子里流的不是蓝血。”
“这……”艾米莉问道:“您是说他以后会封爵的?”
老舅公摇了摇头,他放下酒杯握着艾米莉的手。
“傻孩子,我知道,伦敦和巴黎的街头巷尾都流传着许多穷小子一夜暴富的传说,其中有一部分甚至都不能算是传说,而是一些经过了加工的真实故事。就比如咱们德莱赛特家族,我们曾经也只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小市民,做着最普通最下等的工作,但是我们碰上了机遇,也幸运的抓住了,这才摇身一变成了小有家财的富翁。
像是我们德莱赛特家族这样发迹的家伙,虽然不能说多见,但不论是在法兰西还是不列颠都不能算罕有。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当属伦敦的巴林家族与罗斯柴尔德家族了,他们两家往上倒个两三代,一个是在德意志与不列颠之间做棉麻制品倒卖的二道贩子,一个是倒腾中世纪古董的流动摊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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