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们这帮法国佬啊! (第1/2页)
巴尔扎克搀着贝尔尼夫人走上了二楼的房间。
虽然他有许多情人,但贝尔尼夫人作为他的第一个情人,一位令他仰慕的高贵女士,她在巴尔扎克的心中始终拥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在成为巴尔扎克的情人之前,贝尔尼夫人从来没有过要与这个小他23岁的男孩谈恋爱的想法,也不曾勾引过他。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巴尔扎克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反倒是被这位夫人散发出的魅力征服了。
每次当巴尔扎克来到这位邻居家里给她的几个女儿做家庭辅导时,贝尔尼夫人总喜欢逗弄巴尔扎克一番,她快活的嘲讽巴尔扎克的言行举止,挖苦他的自命不凡和勃勃野心。
而等到两人熟悉之后,她又开始充当起了知心阿姨的角色,倾听巴尔扎克讲述他的童年,叙述他的母亲到底是如何长期漠不关心的将他扔在一边。
贝尔尼夫人听到这些,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她那個英年早逝的儿子,更看见了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身上潜藏着的闪光点。
至于巴尔扎克,这个当年只有22岁的小伙子早就已经沉沦于贝尔尼夫人的高贵气质了。这位夫人虽然脸蛋不算是顶尖的漂亮,但即便已经45岁了,却依然拥有着细腻的皮肤与白皙的脖颈。
而且,贝尔尼夫人作为路易十六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教女,时常出入旧时代上流社会的经历也让她在言辞方面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感觉。
如果用巴尔扎克的话来说,那就是:“贝尔尼夫人发出的卷舌音简直像是在抚摸你。”
年轻的巴尔扎克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终于鼓起勇气向贝尔尼夫人表白。
然而,贝尔尼夫人看到巴尔扎克写的情书时,却笑得前仰后合,她一如既往的嘲笑巴尔扎克的唉声叹气,嘲笑他的,嘲笑他的穿衣品味。
但是巴尔扎克这个愣头青却不知道什么是放弃,他真的很喜欢这位比他母亲还大一岁的夫人,而且他更知道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并且她曾经有过一个情人。
这就是巴尔扎克觉得自己能够得手的全部理由。
然而,贝尔尼夫人一开始在受到巴尔扎克追求的时候,却有些被惊吓到了。她不讨厌巴尔扎克,甚至会把他当自己的半个儿子看,但是和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做情人,贝尔尼夫人却是从未想过的。
巴尔扎克的情书一封接着一封,变着花样的写情书,而贝尔尼夫人在经过了一段复杂的心理活动之后,心情也从最开始的惊吓开始转向微妙。
她依然没有接受这小伙子的追求,甚至在听完巴尔扎克当面向她朗诵情书后,命令这位半生不熟的‘哲学家’以后不许再谈爱情,否则她就再也不见他了。
愣头青巴尔扎克对此悲痛欲绝,他一度写信哭诉自己再也不会爱贝尔尼夫人了。
可是不爱不代表他打算和夫人绝交,他依然每天按时来贝尔尼夫人的府上给她的女儿们做家庭辅导,微笑着重新与这位夫人相会,又一脸抑郁的离开。
有一天晚上,他告辞后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贝尔尼家忘了拿,于是便折回去拿,结果巴尔扎克却惊奇地发现夫人正穿着一条漂亮的节日长裙坐在花园的长凳上沉思。
或许是朦胧的月色总是太迷人,贝尔尼夫人就在那里接受了巴尔扎克的第一个吻。
该怎么形容这段相差二十三岁的恋情呢?
贝尔尼夫人打量这位年轻人的视角似乎并不像是那些年龄差距不大的同龄情侣,与其说她是在依靠着这个小男孩,反倒不如说她是在所有方面都占据了主导,她教导了巴尔扎克,并且十分有耐心的注视着这位颇有才气的年轻人,想要看看他最终能够做出多大的成就。
而巴尔扎克对待贝尔尼夫人也不像是他后来遇见的那些年轻靓丽的姑娘,这段感情十分长久与牢固,甚至有了些亲情的味道。这点从他对贝尔尼夫人的爱称就能看出来,他在信中经常称这位夫人为‘我可怜的妈妈’。
但这段感情刚刚稳固没多久,巴尔扎克的母亲便发现儿子天天早出晚归,女人的直觉很快让她意识到了自家笨小子的身上藏着事情。
她很快便揭晓了谜底,并且开始试图将儿子和那位年龄与她相仿的情人分开。
但是她再努力也没有用,诚然她对巴尔扎克的约束相当严格,但是她的母亲,巴尔扎克的外婆却相当惯着外孙子。
老太太在发现巴尔扎克的情绪异常糟糕后,便主动担当起了替外孙子和情人传信的重任。
巴尔扎克的母亲经常严厉斥责巴尔扎克不务正业、笨手笨脚,而外婆和贝尔尼夫人却始终在背后偷偷支持着他的文学梦想。
而从结果来看,外婆和贝尔尼夫人显然是对的。
巴尔扎克虽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在法兰西文坛都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卒子,但是自从《驴皮记》出版后,如今的他已经一飞冲天了。
仅仅是1831年和1832年,巴尔扎克的总收入就包括了《驴皮记》的一千一百二十五法郎,《私人生活场景》的三千七百五十法郎,《哲理故事集》和《都兰趣话》的五千二百五十法郎,为报刊杂志撰稿收入四千一百六十六法郎,共计一万四千二百九十一法郎。
但就像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文豪一样,虽然巴尔扎克坐拥如此高的收入,但是膨胀的消费欲使得他不止没有存下来半个苏,反倒还欠了6000法郎的债务。
不过,对于贝尔尼夫人来说,这倒不算是什么特别难解决的问题,她十分乐意资助这位半个情人半个儿子的小文豪。
巴尔扎克殷勤的为贝尔尼夫人倒满了酒,在被出版商锁在房间里逼着连写了三个月的稿子后,他对于能够见到‘可怜的妈妈’感到非常高兴。
“您知道吗?我前阵子加入了一个右翼的文学团体,福熙、雨果他们都对此感到很不高兴。他们说:‘您现在简直成了彻头彻尾的正统派了!听我的,别跟那股在国内没有前途的恶势力同流合污。局势的确可能不妙,但是再糟也不至于让亨利五世及其帮凶—一狗教士和劣绅们卷土重来。’
但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在法兰西这样的国家,强权政治确实是有必要的,不管这个人是波拿巴也罢、查理十世也罢、皇帝也罢、国王也罢、独裁者也罢,由一个人来集中力量统治绝对是有必要的。如果说我对路易·菲利普有什么不满,那就是他实在太软弱了。”
贝尔尼夫人听到这话,只是笑着牵着巴尔扎克的手坐下:“这么说,你今天还想听那些旧时代的趣闻?你又有什么新点子想要写成?去年四月我把你拉出巴黎,结果你一口气写出了《图尔的本堂神甫》和《三十岁的女人》。结果你一回到巴黎就进入了灵感枯竭期,要不这个月你再和我去圣菲尔曼的乡下住一阵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讲给伱听。”
巴尔扎克听到这话,表现的有些抗拒:“妈妈,我不是不想跟你去,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巴黎的社交活动。但是至少最近我不能离开巴黎,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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