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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接人

98 接人 (第2/2页)
  
  施和霖忙说:“我身体很棒很棒!郎中呀,自然知道怎么养护身体!而且,动则生阳,人本来就该到处走动的!”
  
  沈汶于是点头,施和霖马上高兴地与张允铮和严氏行礼,介绍自己:“我姓施……”
  
  段增放下心,跟在施和霖后面与张允铮和严氏见面,相互通名报姓。
  
  张允铮没有见过段增,见他如此年轻,又认识沈汶,格外地注意他,脸上却是淡淡地。
  
  那边苏婉娘厉声对苏传雅说:“你不能胡闹!我们要去的地方根本没法带你!”
  
  苏传雅大哭起来:“你就想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爹娘死了,我的亲人只有你了,若是你不管我了,我也死了吧!哇……”
  
  苏婉娘眼睛红了,放了手,气急地说:“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去?我们还得找人要来照顾你?!”
  
  苏传雅乱跳脚:“我不回京城了!我把学都退了,我们也没有房子住了!我就要跟着你!你要是敢赶我走,我就到处流浪,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哇……”
  
  苏婉娘急得举手要打苏传雅,可手怎么也下不去。
  
  沈汶也发愁,对苏婉娘说:“现在肯定不能把他送回去了……”
  
  严氏忽然说:“那就把他送到我堂姐那儿去吧!反正那是往北边走,与边关一个方向。”
  
  苏婉娘眼睛一亮:“你堂姐?季文昭的夫人?”
  
  施和霖连声问:“这位是谁?季文昭是谁?”
  
  沈汶指着严氏说:“这是我二嫂,现称严大舅……”
  
  段增说:“季文昭你还不知道?就是下棋的那个!”
  
  施和霖捻着胡须问严氏:“你是沈二夫人?你堂姐嫁给了季文昭?”
  
  严氏点头说:“是呀,我堂姐特别耐心,肯定会照顾他。我祖父不有个学堂吗?让他跟着那帮孩子上学就是了。”
  
  苏婉娘惊叫:“哎呀!那怎么能叫学堂,是叫书院,是严敬老夫子开的……”当初要联络季文昭,她知道他的背景。
  
  施和霖连连点头:“严氏书院?我都听说过,那可是个有名的书院!”
  
  严氏挥手:“都一样,就是一帮孩子读书的地方呗。”
  
  苏婉娘皱眉:“我听说可不好进哪!都得是什么神童呀,过了乡试什么的。”
  
  严氏说:“没事!让我堂姐夫,就是我季师哥,说一声就行了。”
  
  沈汶怀疑:“可那不是季文昭的书院呀,是严老夫子的。听说为了让季文昭投到严老夫子门下,季文昭的父母还请求了严老先生半天呢……”
  
  严氏哼了一声说:“我祖父特别爱端着。其实当初他早就听说季师哥了,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托人拐着弯儿告诉他父母把人送过来。人家父母来了,他又在那里摆了半天谱儿,才收下人。可季师哥到的当天晚上,他就找季师哥下棋,两个人聊了半宿。你看他把我堂姐都给出去了,可见多看重季师哥。季师哥张口,他能不同意?满书院都是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怎么了?怎么能为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伤感情?”
  
  苏婉娘还是不确定:“那季文昭会开这个口吗?”
  
  严氏包揽:“季师哥听我堂姐的,我堂姐听我的!你们放心吧,我跟我堂姐一说,这事肯定成!”
  
  苏婉娘问沈汶:“你觉得如何?”
  
  沈汶思考着:她原准备从东边沿海走,绕了个大远,好避开主要的灾区。如果去严敬的书院,就偏离了她原来定下的途径,可其实算是更近的一条路。只是从严敬书院所在出发,要穿过灾区才能到酒窖所在,这不要紧吧?如果不去严敬的书院,又怎么安置苏传雅?绝对不能把他带往边关,他年纪太小,冬天就要来了,他受不了那样的严寒……而且,严敬的书院的确十分有名,如同日后的重点学校,苏传雅如果能进去了,就算师出名门了,科举做官都有了背景,苏婉娘会很高兴……
  
  沈汶点头说:“就这么办吧。”
  
  苏婉娘欣喜得失声说:“那真是太好了!”弟弟如果能进了那书院,她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苏传雅摇头:“太不好了!我要跟你们走!”
  
  苏婉娘厉声说:“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的书院,你能进去不知哪辈子积了大德了!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苏传雅继续哭:“你揪你揪……你一点儿也不疼我……”
  
  张允铮不耐烦地说:“上车上车,这么站在路边吵算什么?”他扭头对沈汶说:“看看,幸亏我带了四辆马车!要是按你说的,只两辆,就不够了。”
  
  沈汶被苏传雅闹得头大,叹气,对张允铮软言软语地说:“你真聪明呀,真得谢谢你了。”
  
  段增对沈汶不屑:“你怎么还是这么说话……”
  
  张允铮恶声恶气地对段增说:“她这么说话怎么了?!”
  
  段增撇嘴:“像个小女孩,长不大。”
  
  张允铮瞪眼:“长不大又怎样?!”
  
  段增皱眉看张允铮:“我看你也没长大!”
  
  张允铮顶回去:“你才没长大!”
  
  苏传雅扭头大喊:“我也没长大!我不长了!”……
  
  施和霖再次张开手:“徒弟们!孩子们!别打架了!上车啦!”
  
  大家乱哄哄地上了马车,施和霖和段增一车,沈汶和严氏,苏婉娘姐弟,一行人马往西北的皇陵方向行去了。
  
  皇陵旁边有驻军守卫,沈汶一行人没有太接近,在守军外围的山林里露宿过夜。张允铮的人去周围村落里,借着要买些水和干草的由头,聊起来知道有个皇子在周围守皇陵。村民们大概知道方向,就也跟着八卦了几句。
  
  秋末的夜晚还不算冷,大家环坐在四辆车围成的帷帐中,沈汶为明日布置任务:“施郎中就扮个江湖郎中吧,去那边的村落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四皇子住的地方。”
  
  施和霖捻着须,很得意地瞟了段增一眼,说道:“肯定能打听到。我这么老练而成熟,办事很可靠。”
  
  段增扁着嘴,少见地没争执。
  
  沈汶一边坐着苏婉娘,另一边是女扮男装的严氏。苏传雅在苏婉娘旁边,使劲往沈汶身边探头说:“我和师父一起去,我可以帮你打听。”
  
  沈汶高兴地笑:“小哑巴真聪明!嗯,也许不该叫小哑巴了,叫小雅吧……”
  
  大家笑起来:“那不是还是小哑巴吗?”
  
  苏传雅美滋滋地说:“没事儿,你叫我小哑巴挺好的。”
  
  张允铮皱着眉头,看着苏传雅,想着若是找茬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在是出不了手,但是怎么能治治这个小子?他总跟沈汶凑近乎。
  
  严氏现在急着想去边关,问道:“我们在这里要停几天?”
  
  沈汶笑:“严大舅,别着急,我们来得及。只要找到了地方,晚上让张小哥送包东西,我们次日就能走。”
  
  苏婉娘脸有些红,咬着嘴唇没说话。
  
  四皇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站桩,下棋,看看书。他过去就有过这样的生活,现在多了站桩,他觉得日子比上次好过多了。他已经能早晚各站半个时辰的桩,纹丝不动,气息平和,身心舒畅。
  
  这天早上站完桩,四皇子出了微汗,他自己擦了脸,然后背了手,不用装瘸,从屋子里溜达出来。
  
  站在后宅的小院里,看着清晨撒在地面上的阳光,闻着乡间清新的空气,听着远处村落的人声,四皇子努力让自己感到生活美好。当初周文王知道去京都会被囚禁,不还是去了?在牢里还编了周易,可见没有穷途末路,只有人心不明……
  
  前面的院门响,丁内侍与兵士打了个招呼,像是又关上了门。
  
  不过时,丁内侍提着一个篮子走到后院,对四皇子说:“殿下早安。”
  
  四皇子叹气:“都多少次了,叫我蒋公子。”
  
  丁内侍笑着:“公子,我去前面村子里想买点菜蔬,真是很贵呀,一个萝卜竟然要一两二银子呀!上次还一两呢,这真是抢劫。幸亏我们不用常买,蒋府送的差不多就够了……”
  
  四皇子打断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京城的消息?”
  
  丁内侍哦了一下,凑过来小声说:“听说京城里,镇北侯府的沈二小姐去庙里祈雨,还发下了宏愿,旱灾不解,她就不出庙呢。那沈二小姐咱们也认识,她要是去了庙里,那……”那苏婉娘肯定也就跟着去了。
  
  丁内侍有些担心地说:“殿下,这旱情有三年多了吧?要是快过去了也就罢了,可万一再那么两三年,那沈二小姐不就得在庙中住两三年,那……”苏婉娘不也得在庙里守着了?丁内侍叹气:“那个沈二小姐真不懂事!有事没事去庙里干吗?在家立个佛龛好好拜拜不就得了?还拉着别人一起去受罪……”
  
  也许是刚刚站完桩,四皇子的头脑异常清醒,他思考了片刻,也悄声说:“你这些天经常在外面转转,看看……”他没说完。
  
  丁内侍点头说:“好,我去给您打听着,看看有什么别的信儿。”
  
  其实四皇子的意思不是这个,他认为,沈二小姐是那个镇北侯府隐身人手里的木偶,她平白无故地要求去庙里住,肯定是为了出城活动,苏婉娘自然是和她在一起。说什么要住到旱灾过去,那是因为她需要很长的时间。要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为了行远途。
  
  四皇子在心里有一个极为渺茫的希望——也许,真的是也许,苏婉娘会来见自己……一想到这种可能,四皇子的心就跳得让他发慌。方才那些什么知天乐命的自我宽慰一下就被汹涌的期待所代替了,可他却不敢露出一丝半点:这个希望太脆弱,他不能诉诸于口,唯恐一说出来,这个希望就会被风吹散了。
  
  又过了几天,丁内侍从外面回来,见到在院子帮着扫地的四皇子,忙夺过四皇子手里的扫把,将四皇子拉入屋中,反手关紧了门。
  
  四皇子说:“我看书上说了,扫地有利四肢伸展,健体……”
  
  丁内侍急促地低声说:“我看到了那个施郎中和苏娘子的弟弟!”
  
  “啊?!”四皇子脱口惊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到门边窗下听了听动静。这里可不是皇宫,周围没几个人,安静得很。
  
  四皇子小声问:“你打招呼了吗?”
  
  丁内侍摇头:“旁边有兵士,他们都认识我。那个施郎中也看见我了,可也没上来。只一直缀着我,我想他应该远远地看到我进这个门了。”
  
  四皇子兴奋了,双手相扣:“她们竟然来了?竟然真的来了?”
  
  丁内侍问:“谁?苏娘子吗?”
  
  四皇子点头:“当然了,你想她对她的弟弟多宝贝,她弟弟才十一吧,她肯定不会让她的弟弟出京的,跟着师父也不行。她弟弟在,她肯定也在附近……”四皇子脸上露出笑容,还带了丝红晕。
  
  丁内侍也笑了:“那真,那真,太好了,太好了……”他着急地看:“咱们这里什么也没有呀!吃的喝的……”
  
  四皇子急忙去找包裹,嘴里说:“我带着那支玉簪呢!看看,我就知道……”
  
  丁内侍帮着四皇子从几个包裹里找到了一个小首饰盒,四皇子将装着玉簪的小盒子拿出来,握在手里,也不看书下棋了,就坐在窗下,看着院子里的青石板地,含着微笑,开始发呆。
  
  丁内侍却还是去烧水做了饭,时不常地在门口探望一下四皇子,惊讶四皇子能这么神游天外地干坐许久,竟然没有发芽。
  
  四皇子等了一天,太阳西下,月上东山。他不仅没有气馁,反而更加精神了。穿了夹衣,搬了椅子,就在院子里坐下望天,弄得丁内侍也得穿了冬天的大衣服到外面陪着。
  
  四皇子没有白等,午夜时,一个黑影从墙上冒了出来,往院子里一探头,就看到了等着的两个人。黑影方一迟疑,丁内侍忙招了下手。
  
  月光下,黑影倏然跳下墙来,到了四皇子身前。四皇子激动地起身,举手行礼,觉得夜晚忽然变成了大白天,对方全身都是亮堂堂的。虽然面前之人脸上有疤,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那年暴打了火罗的青年。
  
  张允铮对这种热烈欢迎有些招架不及,忙乱地回了下礼,也不多说话,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四皇子,然后又行了下礼,就要走。
  
  四皇子急了:“等等!”
  
  张允铮停住,不解地看四皇子。他的任务就是来送东西,没准备对四皇子讲什么,所以他很谨慎,不想多说话。
  
  如果丁内侍没有告诉四皇子他见到了施郎中和苏传雅,如果四皇子预先没有猜测过苏婉娘就在附近,如果他没有不切实际地妄想过他要与苏婉娘见面,他现在应该很惊喜,然后对张允铮连声道谢。送别张允铮后,他会奔回屋去好好看看包裹里的东西。
  
  可惜,四皇子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苏婉娘了,他一旦猜想苏婉娘到了附近,就不管不顾地觉得他会与苏婉娘见一面。现在张允铮只给了东西,竟然转身就要走,四皇子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失落,几乎有种要放声大哭的感觉,他对张允铮说:“我要去见她!”
  
  话说出来,四皇子立刻变得坚定了,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小盒子塞到包裹里,重复道:“我要去见她!”说完,把刚接到的包裹挎在了背上。
  
  张允铮皱眉:“你要去见谁?”
  
  四皇子说:“苏小娘子……”不行!这次出行明显是机密的事,怎么能让他带着自己去办私事?四皇子继续说:“……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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